过会儿,他抹脸上水,把地上人抗在背上吃力爬上河堤,左右瞅瞅皆无行人,做贼般偷偷摸摸溜回自己家。
那昏迷不醒契丹小兵,腰上被刺枪,口子很大,血
清凉村离契丹国境不过三百余里。多有退役老兵,也有当地百姓。前几年遭受战乱屡屡被毁,这三年因为无战,修养生息,倒也安宁。
三月初三,解三仰就是睡到大中午,晕晕爬起来,喝光最后二两烧酒,便决定去老张头那里打两斤回来。出门才走三五百步,就瞧见西凉河边儿有潭红水。解三心头跳,左右瞅瞅没有人,顺着河堤爬下去。
拨开芦苇看,果然有人泡在水中。解三颤微微上前试试鼻息,亦极其微弱,出多入少,怕是活不成。
解三坐在岸边想想。
站起来走两圈。
十岁从军?
服役二十载?
这解三,真是吹牛不怕牛皮破,存粹唬人。
解三不会种地。
此人亦懒。
解三爱喝酒。
总能瞧着他在村头老张家小酒馆里喝上杯。
有钱就要老张头给他砍点儿猪头肉。没钱掰半枚铜子儿,也能喝上盅。
有次他从自家那鸟不拉屎破地儿里挖出半块糙玉,整整醉生梦死小十天。老张头家里那巴掌大酒肆,就亏这贪嘴解三,摇摇欲坠活这三五年。
喝醉就把身上那粗布短衫脱,光着膀子坐在官道旁边,扯着嗓子唱十八摸,故而村里姑娘闻其声则远避,因此解三迄今为止还是个光棍,连个说媒都没有。
又想想。
最后仰天长叹,锤大腿,跳到芦苇丛中,把此人拖上岸来。
他趴在岸边喘老久会儿气,怏怏道:“还真瞧不出来,比牛都重。”这厢转身,就愣。
地上人身上身契丹皮甲,腰间别着把弯刀,手里死死捏着弓,不消说是从西凉河上游漂下来契丹士兵。
“这可真……晦气。”解三喃喃道。
日上三竿出门。
正午刚过回家。
满地杂草不清。
水渠坍塌不修。
那分给他两分半地,种几年,不管是麦子还是红薯,都半死不活。勉强够个人口粮而已。
解三不是本村人,是卸甲退役兵。
三年前天朝击退西番契丹国,天下无战,马放南山。皇帝特赦天下,若服役过二十年,又或者年过五旬老兵,皆可自行脱兵籍,解甲归田。
解三虽然看起落魄,却实在只有三十来岁,拿着皇帝老儿恩赐两贯铜钱,就来村子里落户。他喝酒喝糊涂,就有人问他怎能拖得兵籍。
“嗨,这你就不知道!十岁就跟着大军出征给军医打下手,这算下来早就有二十年。自然能脱兵籍。”他醉醺醺,得意洋洋道。
村民皆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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