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茶凉又热,张佑麟终于睁开对炯炯有神虎目,有条不紊地收拾案上手抄心经,语气平静道:“你总是如此毛躁,你姐姐也常说你沉不住气。”
冯远志自小被姐姐溺爱,如今张佑麟又对他包容,老大个人还是副受不得委屈火药模样。
他当即吊着眼反唇相讥,“原来姐夫还记得家姐,小子还以为姐夫早将她忘到天边去,也是,姐夫如今是堂堂张大将军,身边美女如云,环肥燕瘦任君挑选,如何还记得糟糠之妻呢?”
“今日是你姐姐忌日,”张佑麟丝毫不理会冯远志讥讽话,大掌抚摸着心经,眉宇间流露出丝柔情,“烧些心经和冥钱去,她在阴曹也少受些苦。”
“嘭!”刚换滚烫新茶被扫落在地,热汤迸溅,冯远志指尖发抖,音调陡然拔高,“姐姐她没有死!她还活着,只要……”
曲阳府,天平县。
此地原不叫天平县,自张佑麟在此起事后,改个天平名儿,意为还天下太平。
有这般志气恢宏名儿,头时便渐渐没人叫。
天平县,天平城中心,城主府,张佑麟将军妻弟,名唤冯远志青年人正大步流星地往花园内处书斋赶。
外门口侍卫显然是认识他,并且他强闯事发生也不是次两次,因此都做个眼观鼻鼻观心菩萨状,目不斜视地放他进去。
“音娘已经死,死于四年前今日山难,”张佑麟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冯远志,下息他眼中爆发出阵灼人亮光,“会将她带回来,不叫她等太久。”
冯志远不自然别开头,被注视瞬间,他突然明悟。姐夫或许早就疯,于四年之前。
他语气艰涩开口,“差千人生魂,你打算如何办?县中所以人都不能再抽取生魂。”
“马鹿山众山匪已在来这里路上,大抵明日便能到,戊戌时刻,劳你走遭,在前头牛头县西城门口接应。”
张又麟拿着抄写好心经站起身,走出长案,来到冯远志身前,缓缓道
这位小叔子火气极大,狠狠撞开房门,难听嘶哑声充斥着整座书斋。
他绕到屏风后,对着正在长案后闭目斋坐人大呼声,“你还有心思在这儿念劳什子心经,圣使来已有三日,今月例份还差千人,你到底有什章法?”
斋坐男人,年岁约莫在四旬上下,五官都生得极大,颌下留着长至胸美髯,身上罩着宽大白底黑纹道衣,襟口大敞,露出纵横着陈旧伤痕宽阔胸膛。
他张方脸端容肃穆,即使不说话也透着股威严,正是天平义军统帅——张佑麟。
冯远志吵闹阵,见张佑麟根眉毛也不抬,反倒是自己口干舌燥,咽喉生疼,他顿时泄气,无可奈何地坐在挨墙放圈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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