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太平还未就寝,点着灯,门虚掩着,火光门缝中流泻,在地面上圈出小小光影。
殷停这样告诉自己,这是身为师兄来关心关心师弟!
有大义凛然理由,他推开木门。
姜太平还维持着方才动作,活似矗立木桩子,便是殷停进来也只眼珠子转转,并不出声。
“师弟?”殷停疑惑地唤声。
殷停脚步飞快,头发丝和空气摩擦出火星子,颗石子在路中横躺,心火不顺殷停,脚踹向石子。
岂料,那石子躺在那儿就是专与他作对,非但纹丝不动,反硌得他脚尖钝痛,抱着小腿在原地单腿蹦跶。
面目狰狞且气急败坏殷停还真跟石子较上劲,蹲下身来,攥起石子,用力抛飞,仿佛那不是颗石子,而是余英刻薄嘴脸。
钝痛不曾消减,每踩步,锥心力道从脚尖往上蔓延。
他其实远不如自己以为想得开,邻里尖锐言语把他扎得体无完肤,而真正刺下最后刀不是旁人,正是他血脉至亲。
汪洋四海灵气消失。仿佛方才酷刑只是他不堪忍受身为凡人自己,在幻想中对自己进行场审判。
审判——凡人!
祝临风抻着膝盖,第次尝试站起,尚未消解疼痛拽着他脚踝将他拉倒。
他顿顿,再次起身,这次无形手没能拉住他,他挣脱开来,迈出步,初时蹒跚,而后坚定,再瞧不出方才形容狼狈。
推开静室大门,秋盈垂首侯在门外。
他觉得不对劲,须知,姜太平是矩尺成精人物,平日里最守规矩,回回见他必行礼,今次见他怎毫无反应?
殷停试探着往前走两步。
姜太平手上没有动作,眼珠子却像黏在他身上,隐泛着泪光。
他两颊向上扬起弧度,眼睛弯弯,是个无可挑剔标准微笑,搁下笔,骨节摩擦发出僵硬摩
倘若他真和自己想样冷漠无情,并不把亲人放在心上,现在也不会对余英句灾星耿耿于怀吧。
入夜,芬菲林仍有灯火。
仙家长明灯仿佛永不熄灭似,给孤寂夜色带来辉光。
殷停想到在殷家时,从未有人想过替他留盏灯火。尽管芳菲林中灯不是为他人而点,他仍觉得宽慰。
他想寻人说说话,以排遣心中郁结,对这堪称懦弱情绪他感到厌恶无比,迫不及待想把这苦水倾倒出去部分。
“几时?”他声音嘶哑,喉咙里仿佛含着血沫。
秋盈对他染得透红衣衫视而不见,答道:“已过去四个时辰,如今是戍正两刻。”
祝临风微微颌首,嫌弃地指着自己衣裳,抱怨道:“脏死。”
秋盈不肯看他,别开眼,扯出僵硬笑脸:“热水已备下,少主沐浴后再去芳菲林,时辰正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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