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智也开始涣散,眼前不断浮现些模糊回忆。会儿是在逃难路上,他脚深脚浅跟在兄长身后;会儿是师父救他回山,他跟师兄弟们起学艺;会儿又是烈日炎炎,他走在那永无尽头官道上,耳边传来“得儿”、“得儿”马蹄声。
最后是他被人压在床上,那宫主修长白皙手指捉住他下巴。他又是屈辱又是愤恨,体内震荡不休真气像是忽然寻到出口,张嘴咬住那个人手。
那个人并无挣扎,仍是抓着
他边说边伸手揩去许风唇边血印。或是雨水太冷,许风觉得他手指有丝儿颤抖。
周衍将许风抱进屋里,先用被子裹住他湿淋淋身体,再忙着生起火来。
许风昏头昏脑靠在床上,觉得数股真气在体内激荡翻搅,震得他骨头都隐隐作痛。那真气不受约束,在他四肢百骸中冲撞番,又汇聚到他胸口处。他胸口像烧着把火,仿佛下刻就要炸裂开来。
许风头回尝到走火入魔滋味,终于忍耐不住,“啊”叫声疼。
周衍赶紧冲到床边来,伸手搭搭他脉象,眉头越皱越紧。他手探到许风领口边,停下,才低声道:“许兄弟,得罪。”
乱撞,最后冲到胸口上来。他顿觉阵剧痛,连手中剑也握不住,“铛”声落在地上。
许风颇为爱惜这柄宝剑,连忙弯身去捡,谁知竟觉得头晕目眩,怎也捡不起那柄剑。他胸口又闷又疼,张嘴吐出口血来。
血水混着雨水淌落下来,许风踉跄两步,再也支撑不住,眼看着就要倒在地上,却有人抢到他身边来,伸手抱住他腰。
许风吃惊,勉力睁开眼睛,见着张蜡黄面孔,正是多日不见周衍。
周衍另只手摸到他脉门上,只按会儿,就皱眉道:“经脉逆行、真气大乱……这是走火入魔之兆。”
说完就去解许风衣裳。
许风已有些迷糊,却还惦记着那柄剑,说:“周兄,剑还扔在外头。”
周衍道:“没事,丢不。”
他三两下脱许风衣衫,拿帕子胡乱擦擦,随后自己也坐到床上去,让许风靠在怀里,手掌轻轻抵上他后背。
许风只觉股热气由背心处蔓延开来,与四处乱窜真气混在处,两股力道互相角逐,让他比方才更为难受。他疼得脸发白,身上忽冷忽热,像是半烧在火里,半浸在水中。
但凡习武之人,听得走火入魔四个字,无不是如临大敌。许风却没什反应,只觉得身在梦中般,问周衍道:“周兄怎在这里?”
周衍说:“是碰巧遇上。”
这话哄得谁来?
许风自是不信。
周衍只好道:“此事容后再说,还是你身体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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