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亦然腾地站起身,眼前蓦地黑。
真相。
这就是陆炎武拼死也要向他隐瞒真相。
疫病、军粮、焚尸……真相荒谬而不可言说,远比他猜测更为丧尽天良。
难怪当初威震北疆天门关会在瞬息之间毫无抵抗之力,难怪鞑挞攻入天门之后要纵火焚城,难怪当初守城八万将士最后连个全尸都不曾落下……这些殉国之人身上疮疤,就是严家叛国铁证。
生,不走官道不摆官威,三两天便给那些个烂事查个底掉。主家反应也不慢,跟在陆判官后头,将所有证据毁干二净。最后,他们还找到师弟藏身之处,下请帖,邀这位奉旨查案钦差过府夜饮宴,而,就是当时埋伏在厅里众多杀手之。
陆判官只带个小书童,捧个不大楠木骨灰盒,是他给自己预备。早听闻这人出身微末,没什家室背景,每审大案,都是抬棺上座。那天,他甚至没备棺椁,连个全尸都不预备给自己留下,当场就镇住主家所有人。”
……
唐牧云顿住不语。
他抖抖手上镣铐,抬头望向萧亦然道:“在江北时曾听闻,漠北戈壁上古漠春烈性浓香,入喉即醉,醒时犹如荒凉大漠,枯木逢春,是天下难得好酒,可否请王爷与上杯?”
“陆判官当时以为小师弟就是此案唯人证,这才宁肯弃官不做,也要孤身赴这主家鸿门宴,为就是有朝日能给当年真相留下个人证。但就连陆判官也不清楚,当初那四个商行实则有百八十二人,小师弟他去杀人纵火之时,还在暗中留下个活口,无论那些人怎拷问他,他都没有说。”
唐牧云口气干三海碗,斜靠在墙上,微微仰着头。
“师弟好酒,可在金陵喝不
沈玥蹙眉:“你胸口还有个窟窿,如何能饮烈酒?”
萧亦然摆手,命人抬进来坛。
唐牧云将第碗酒洒在地上。
他面色凝重,沉声道:“小师弟他原本是去商行行灭口之事,却不知怎发现端倪,那些商行人,身上或多或少都留些疮疤,是染阳城疫病留下。阳城疫病现如今已经有方子可治,可十年前,这疫病在江浙要不知多少人性命,疫病来势汹汹,人旦染上便立时高热、溃烂、上吐下泻,三两日功夫就能要性命,但只要熬过去最难关口就能活下来,这病以后也不会再惹上。小师弟他……他就是阳城泽县人,也是当时是他们家里,唯个挺过这疫病人。
那些商行里人全部染阳城疫病,经手是运往漠北天门关军粮。传疫病与人倒也罢,你们可能此生都想不到,金陵是如何糟践人……那批送往天门军粮装袋,裹过阳城疫病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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