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额角渗了汗,在满桌的奏疏上翻找。
“要是除了弹劾本王之外,这些堂官都没有别的事情好做,本王就给他们找点营生干。”萧亦然冷冷道,“今年江北、浙安两州大旱减产,着请户部拟个章程,把才收的地方岁贡该变卖的变卖,该减俸的减俸,趁着入冬前将赈灾的银两凑出来,广盈库里全都填满米粮。冬至时,本王亲自带人去查,若有一分空当,就拿他们的脑袋来填。”
王全应下,收拾了奏疏一并送回文渊阁。
“王爷!我来瞧你了!”袁征大呼小叫地跑着进来。
四下没有外人,他也不和沈玥拘着礼,毫不见外地围着床边走了一圈,啧啧惊叹。
一场秋雨过后,中州里愈发萧条凛冽,朱红的宫墙间往来宫人洒扫,收去了最后一波落叶。
萧亦然窝在东梢间里养伤,将政务也一并搬了来,安排了内监王全在旁念折子,又指使沈玥手执朱笔在旁做御批。
“连日,bao雨,工部都水司郎中何志安奏请,整修清通南城沟渠,疏圳深阔,请奏石料、人工费银三万两,内阁已经批了。”王全恭敬地递上奏疏。
“不批。”萧亦然淡漠地说,“沟渠得通,银钱没有。南城兵马司和济州卫一并调给他用,叫何大人顶着乌纱帽自己去通,通不开就别回来了。”
沈玥捏了捏胀痛的手心,执笔在奏疏上画了个醒目的红叉,板着脸问:“不加以修缮吗?总这样一下雨就堵也不是个办法。”
“王爷,我来时还担心你呢,现在看来,这可比我们几个顶着大雨在外头跑的舒坦多了。”
萧亦然低头笑了笑,沈玥是金尊玉贵娇养大的,用度就算不奢靡,那也是比他精细百倍的。照料伤患的事,沈玥不从不用宫人插手,亲自在床边上搭了小几,搁了几盘带水珠的鲜果,点心也不重样的换,怕他闲着无聊,手边搁着几本兵书野史,还特意打发了人去买了些民间话本来瞧。
他行伍出身,伤病大多已是习惯,若没有沈玥日日夜夜在床前不挪窝地盯着,这点皮外伤哪就至于要卧床静养了。沈玥不光盯着他,还这不许那不让,事事大惊小怪,好像他拿个奏折伤口就要崩裂,见着
萧亦然道:“嘉禾六年才拨了六万两我亲自监工修缮了,又连年整修,只雨水是堵不死的。南城的棚户胡搭乱建,占用沟渠,什么污糟东西都往里头扔,下雨堵、不下雨也堵。眼下就要入冬了,总不好拆了棚子让人都睡到大街上去。”
沈玥点点头,将这一本折子放下,示意王全继续。
“右佥都御史张庭略上呈……”王全顿住话音,为难地抬起头。
沈玥:“这就不必念了,先以处理实政为要。”
王全如释重负地应了声,拿起下一本,又撇在一边,又拿起一本,几乎是同样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