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甲纹丝不动。
叮。
羽箭直直地钉在铁甲的面盔上,一丝嫣红的血迹隐隐流下。
小五不闪不避地做了活靶生受天子一箭,抬起长|枪,顿地三下。
一众铁甲军抬枪顿地,齐声厉喝:“开围猎!”
一披挂戴甲的士官打马上前,给沈玥递上弓箭,策马候在一旁。
沈玥皱着眉头,四下环视一圈,除却眼前黑漆漆的铁甲军众将士,猎场一片空旷,连箭靶都没给他设一个。
沈玥拉开弓,回过头问那士官:“为何不给朕设靶?朕的箭术,可是你们王爷亲自传授。”
厚重的铁甲面盔后,士官瓮声瓮气地说:“正因王爷亲自传授,不想丢了王爷的脸,故而不曾设靶。”
果然,跟着他萧亦然混出来的兵,都是同一副德行。
就算外面是血雨腥风刀剑火海,小团子吓得面如金纸浑身颤抖,也安安静静地含着他的手指,不哭不闹。
那些刀光剑影的往事犹如逆行的洪流,以势不可挡的汹涌姿态,裹挟着漫无边际的痛苦,就这样蛮横地撞进了他的心口。
那个含着他手指,被他护在身下的小团子长大了,长成了如今身量修长的少年,那双看起来随时都要哭出泪的眼睛,竟出奇的没有变。
沈玥还是这样看着他,仿佛一切都尚未开始,什么都没有发生。
天光破晓,晨曦的朝阳刺破帐帘,落到相互依偎的二人身上,像染上了一层浓郁的血光。
没有任何反应。若非指腹下清晰地触摸到他快如擂鼓的心跳,他安静地像是睡着了一样。
蚀骨之痛,每一寸骨血都在燃烧。
那得有多疼啊。
沈玥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他躁动不安的脉门,目若流萤,泛着晶莹的水光。
沉默片刻,沈玥轻轻掰开他的下巴,将自己的食指放进他的口中。
霎时间,铁甲军有条不紊地变阵,万马齐嘶,
沈玥气笑了。
“很好。”
沈玥蓦地一鞭抽在胯|下的战马上,纵马疾驰带起一缕烟尘,转身反手拉开弓,蓦地将箭瞄准他的眉心,朗声喝问:“你叫什么名字?”
“行五,叫小五。”
羽箭急射而出。
*
开猎大典。
秋日照看城。
文武百官坐定,袁钊亲率三千铁甲军纵列开围。
少年天子纵鹰策马,意气风发地巡视一圈,立定在列阵中央。
“仲父,疼的话,你就咬我的手,别硬撑着。”
萧亦然含着他的手指,失焦的眼神缓缓聚拢。
这是沈玥还是小团子的时候,他拿来哄孩子的。
当年,他单枪匹马地带着沈玥出逃中州一路北上,怕他哭,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就给自己的食指放在他嘴里,让小团子含着,跟他说:“别哭。如果你怕的话,就咬我。”
只要他这么做,给他一根手指头啃,团子沈玥就会很乖巧的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