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让我生出了一种错觉
不过眼下是线索尽断,没有办法的办法罢了。
这场谋局中唯一的变数——其实是幕后之人错估了圣意。
沈玥本该趁乱杀他夺权,再不济也该眼看着他死于熊掌之下,可偏生是这个所有人眼中最不应救他的人,最后拼了命地带他冲出了围场,为他博出一丝生机。
萧亦然不言语,目光沉沉地盯着他。
沈玥眼眶红的像兔子,漆黑的瞳仁浸在血光里,亮的惊人。
子的原因。
天色渐亮,几个大箱子堆得军帐里满满当当,沈玥坐在书桌前,十分奢侈地摆上了一圈明珠,账册横七竖八地摊在地上,金盘玉珠的算盘拨地噼里啪啦。
沈玥的七窍玲珑心约莫有六窍半都系在他这儿,他方才转醒,沈玥就从桌案上抬起头,撇下账册走过来,低声道:“仲父……是朕吵醒你了吗?”
“陛下这一整夜,都在查账?”
“仲父怎么又同朕客气上了?先前不是还叫朕子煜嘛。”沈玥顾左右而言他地笑道。
沉默片刻,萧亦然突然开口道:“围场之变,并非陛下的过错。”
沈玥愣了愣,半晌没吭声。
他这几日不眠不休,不给自己丝毫喘息的余地,唯恐闭上眼睛,看见萧亦然浑身是血倒在他的身前,总不好跟他解释,自己其实是被他吓着了。
“仲父……你能不能回答朕一件事?就这一件事,坦诚地告诉我。”沈玥像是透过多年的梦魇,隔着滚滚的血水看向他,“为何你分明不信任我,事事都要瞒着我,却愿意在围场里舍了命的救我?”
沈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苦笑道:“我知道……我还能站在这儿,握着仲父的手就已经是莫大的幸事,实在不该再贪心奢求什么。可无论是围场里,仲父依然记得小时候与我的约定,一路向右,还是面对棕熊时,仲父第一时间将我挡在身后,甚至就连伤重时,仲父仍宽慰着我……
萧亦然并不吃他这套,一字一顿地追问:“沈子煜,你多久没有阖过眼了?”
沈玥:“……”
他猝不及防地爆发出一阵呛咳,捂着通红的脸转过身去。
沈玥缓过口气,解释道:“舅舅虽不肯供出幕后之人,但毕竟内府库的账目摆在这里,朕自这些银钱往来里定能瞧出些端倪。这法子虽笨了些,但只要查出舅舅将银钱给了谁,朕就能揪出线的这一头,任他再大的能耐,也无计可施。”
这话糊弄袁钊可以,萧亦然掌政多年清楚的很,纵然十二内府库穷得底掉,但到底是大雍皇帝的私库,撇开明面上的开支不谈,从上到下莫说掌印的太监,就连钻洞的耗子都比别处肥上几分,账面真真假假做的犹如一团乱麻,一时半会儿如何能查得清?若能查的清账,他又何至于年年扛枪带兵上户部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