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霾笼着半黑不亮的城墙,这一支残兵歪七竖八地梗在城墙底下叫门。
“老子苏宏达!开城门!”
孔衡顺着被大雨浇透的城墙往下望,大雨让还未落日的黄昏更加昏暗,看不清壕沟对面的人脸,只能隐约瞧见雨水拍打着破烂的旗帜,张逸和苏宏达骑着两匹瘦马,仰着头叫骂。
“快他娘的给老子开门!早前才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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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阴沉沉的天落了雨,江北的春雨来得比中州更迅疾些,瓢泼似地砸下来,城墙上的风灯在大雨里明明灭灭。
这样的鬼天气,月黑风高、雨大水深的,就怕铁甲军会趁夜来袭。
孔衡连眼睛也不敢闭,下晌去城墙上盯紧了戍防,好在有这一场骤雨浇熄了粮仓的火势,不然谁也不敢顶着风险出城去救火,谁知道那来无影去无踪的阎罗会在哪里趴着,只等跳出来给他们一刀。
张逸和苏宏达带着水师的步兵在雨中穿行,黑压压的部队连成一片,井然有素,高举的旗帜被雨拍得缠在杆上,垂头丧气的倒像是吃了败仗的模样。
雷般的炸响从营地后方传来,爆炸地近在眼前,震得大地都簌簌颤抖起来。
突如其来的爆炸声炸得人心里一哆嗦,巨大的冲击力狠狠地推着人往前不自主地连冲几步,两位提督的三魂炸飞了七魄,连自己是怎么被连推带拉扯进的中帐都不知道。
承蒙当年水师抗倭的功绩荫庇,他们常年累月窝在这巴掌大的营地里,也能称得上是如数家珍。听声音,后头炸起来的是早年废弃的兵器库,里头空荡荡的比他们的脸都干净,莫说火药、火炮,连个钻洞的耗子都没有。
近在咫尺的烈火熊熊燃着,爆炸冲天而起,直接将那陈年失修的窖仓轰上了天。
两位提督再看萧亦然的眼神都变了。
萧亦然就做寻常军士的装扮,跟在二人的马后,充作亲卫。
张逸透过雨帘一眼扫过去,看着在,bao雨中肩背挺立,丝毫不显狼狈的队伍,雨水拍打在脸上,心里的落差更深几分。
他抹了一把脸,冲萧亦然大声道:“王爷!走得这样齐整,可不像咱水师的兵!”
苏宏达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萧亦然皱了皱眉,抬起右手,五指散开:“再散开些!脊梁骨都松一松,拿出在家打牌的闲散样来!”
巧妇尚且难为无米之炊,这位可是能平地起惊雷的活阎罗。
萧亦然深深地看了二人一眼,似乎知道他们心里头想的是什么:“铁甲军在运河旁夜袭,若单单只漏了水师的帅帐,怕是说不过去。”
张逸干笑一声:“……王爷思虑周全。”
萧亦然一扬手:“军报本王已经替二位写好了——突遭敌袭,营帐被烈火焚毁,损失惨重,特请率手下部众众入通州避险。”
杜英拿着公文上前:“请二位提督盖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