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亦然腰疼,不想接这茬儿。
奈何袁钊仍在一旁语重心长地絮絮叨叨:“不是我说你,开疆拓土,封狼居胥,这都是臣子哄皇上开心的路数,可他现在身份不比从前了。且不说咱们这一路兵行险着,单
包括远在中州,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沈玥。
袁钊向来不是个能憋得住性子的,他百无聊赖地从后头拱了一把萧亦然的肩头:“这票可干大发了,回头你儿子要怪罪下来,你打算怎么哄?”
萧亦然脸色煞白,肩伤在行军途中复发,衣襟下还带着斑驳血痕,这情形是断然不能送到沈玥眼前的。
他面上淡定地丝毫瞧不出有半分欺君的心虚,“把鬼赤的脑袋砍下来封箱,给他送回去。”
袁钊也冻得手脚僵硬,他吸着鼻子竖起一个大拇指:“人家娶媳妇儿都送金银珠宝,你给送个人头去……得亏你儿子是个有胆色的,这要是换了旁人,满心欢喜地一打开,当场就得吓飞了魂儿。”
风雪千山,皓月初圆,一支骑兵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漠北边境的原野上。
这支风尘仆仆的队伍,无论是战士还是战马都显得分外疲惫,趁着风雪的掩护下行军,马蹄阵阵却无一人发出声响。
不远千里北上驰援沧云,却在军报中离奇消失的那支铁甲军,此刻赫然越过了漠北边陲的重重天险,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鞑挞境内。
行军数里后,骑兵下马,卧于茫茫草场的掩盖下潜伏等待着夜幕降临。
萧亦然趴在这片少时常跑马游猎的荒野里,平静的眼底有冲天的战意在无声汹涌。
“俗不可耐。”萧亦然瞪了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袁大将军,没好气道,“回头打进了金帐王庭,我去把鬼赤镶在王座上的那颗东珠抠下来给他,行不行?”
袁钊:“……”
他先前是没觉得到底那个一肚子心眼儿的小皇帝,有什么能叫人死心塌地的的好,这会儿算是瞧明白了,嘉禾帝贵在眼盲心聋,才能让这不解风情,嘴比刀硬的铁树开了花。
“那可是你媳妇儿?懂吗!”袁大将军忍无可忍地低吼道,“爷们儿可是豁出去老脸,搭进去九十九枚钱的上门礼……”
“……”
从甫一出中州,令铁甲军舍弃辎重,脱掉重甲疾行北上之时,他便已经做了深入虎穴,绕境奇袭的准备。
一路上他们取道荒野,横穿戈壁,将行军路途缩短了一半有余,当中州收到漠北传回的第一封军报时,大军真实的行程已然接近了沧云关。
这支昼夜疾行北上的铁骑,离他们朝思暮想,夜梦十年的城池仅有一步之遥。
而后,铁骑冷戈齐齐调头,毫不犹豫地略过近在咫尺的沧云关,义无反顾地登上了层冰积雪,千尺阴崖的疏勒雪山。
在此之前,没有人知道他们行军的终途,实则并非是被围城的沧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