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峥揽住他肩膀,将雨伞罩在斯屹头顶,自己大半个肩膀都露在外面,轻声道:“走,回家。”
离开墓园时,斯屹又跟看门大爷打声招呼,从后备箱里拿出两桶好茶叶递过去。
大爷很高兴,嘱
池峥突然无法想象,过去那六年,斯屹是带着什样心情来给池远军扫墓。
斯屹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这里,看着池远军墓碑。
得多难受啊。
他直想给斯屹最好保护,可是到最后,斯屹吃过苦,并不比他少。
池远军从楼梯上摔下去时,脸是朝下,池峥没看见他最后样子,只是看到很多很多血,很多很多,蔓延开,像张地毯。
斯屹笑笑,道:“这是说什傻话呢。”
池峥握着他手,将他冰凉掌心细细暖热,轻声道:“明白。”
明白,你所有担心和顾虑,汇总到起,无非就是怕过得不好,怕生前受苦,背负着罪孽,连死后都要受罚。你愿意替忏悔,替背负,只愿能过舒服些。
“下地狱就下地狱吧,”过好会,池峥才道:“总之,是要和你在起。”
斯屹极轻嗯声,与池峥十指相扣,握得很紧。
入狱那六年,他常做噩梦,噩梦内容,半是斯屹在他照看不到地方出意外,半是池远军躺在血水里样子,面目狰狞地让他偿命。
猛地看到墓碑照片上池远军年轻英俊样子,池峥觉得心头松。
没有鬼怪,没有噩梦,只有故去再也醒不过来故人。
雨还在下,天色很阴,没有太阳。池峥和斯屹略略站站就离开,离开前池峥用手帕擦擦墓碑上水,说句:“们走。”
手指滑过包裹着花束透明塑料纸,发出清脆声响,斯屹像是被这声音吓住,与池峥相握手不由得紧紧。
雨还在下着,淅淅沥沥,黑色雨伞上覆着层水膜。
斯屹数着墓碑找到属于池远军那座。照片是池远军没结婚时拍,很年轻,也很英俊,能生出池峥和斯屹这种孩子,必然不会难看,只不过人品太次,总有种面目可憎感觉,让人忘他年轻时也有着英俊脸。
池峥将带来花放在小平台上,叫声“爸”,就再也说不出其他话。
恩怨太深,千帆过尽之后,能再叫声爸,已是极大宽容,想再要更多,那就是强人多难。斯屹明白这个道理,他也没说话,只是跟池峥并肩站在起,朝池远军鞠三个躬。
墓园这地方很神奇,盛夏酷暑都跟它没多少关系,有点风就觉得凉,更何况还下着雨。鞠三个躬,抬头,池峥几乎跟池远军撞个四目相对,股说不清感觉细密地爬上来,不是怕,也不是愧,是堵,是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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