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端着药碗回房时,阮青洲额上帕子都凉透,独独贴着额那面被肌肤煨得烫。
摸他热得厉害,不见出汗,段绪言点床头烛台,先把人唤醒。
“殿下。”他叫半晌,阮青洲才睁眼,可那人双眼透着股子迷离,还不算清醒,瞧着都滞些。
段绪言用新拧帕子替他抹
那手是热,带着帕子自发梢拭下后,约莫又会替他揉着额角,轻重适宜,着实舒畅。阮青洲本也疲累,便没再动,可眼下那帕子洗净,染上都是段绪言味道,周侧挨近也都是那种味道,以至于他稍稍嗅到,便要回想起那夜听来翻云覆雨。
太过刻意。阮青洲想避开些,于是侧首将脸埋进枕中,却同被抚揉着猫般,眯着眼沉进梦中。
“殿下。”段绪言轻轻唤两声,阮青洲显然已经睡沉。
当是要睡沉,因为段绪言隔着帕子都能摸见,那人发热。
看那睡颜,段绪言渐渐冷下眸子,像只狩猎豹子,因为必须要克制住咬死猎物冲动,从而有些不耐烦和不甘心。
双眸惺忪地睁开,阮青洲渐坐直身,便搭肘扶着额,借烛火朝他看去。
段绪言候人时手里挑盏提灯,阮青洲去浴堂时便瞧见回,于廊庑穿行时也有意朝那处瞥去眼,他猜到那人有事要寻,便在殿内候着,结果没等到人却先捱不住睡意,也就合眼假寐片刻。
段绪言端跪着:“殿下怎知道是奴才?”
阮青洲说:“同你这般大胆,东宫找不出第二人。”
段绪言轻笑:“奴才来还帕子。”
在寒天沐浴,又衣着单薄,湿发未干便开窗入眠,倒也算是自讨苦吃。若非阮青洲是他在南望宫廷里看中倚靠,今夜就让这个南望太子病死榻上才好。
但也算是无意拾来个加深情分机缘,见他此时烧得可怜,段绪言大胆些,伸手探那额头。
体温又比方才滚热些,掖在被中颈子更是烫,可阮青洲整个蜷着,畏寒似,段绪言便往被褥里摸去,才发觉其中竟是半点热都攒不住,冷得要命。
想起上回尉升递来药还余下帖,段绪言打盆热水,将帕子浸湿拧干后往他额上敷,就回房取趟药。
阮青洲从不让人守夜,除却守门夜巡侍卫外,东宫夜里便是静得死寂,配房宦官都睡沉,段绪言取药便也自行到庭中起炉,熬煮。
阮青洲抬眸看眼,那帕子正是自己前些时日给他吸汗用那块。
“放着便好。”说着,阮青洲已起身,坐往榻上。
空榻寒凉,钻入时便觉得冷,阮青洲躺下后习惯性地蜷身。听榻侧点轻动,他正要遣人退下,发丝却被牵起。
阮青洲侧首看去,段绪言正用那方帕子替他拭发。
“殿下头发没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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