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帝。”段绪言叫他,段承只是稍稍朝他看来。
“儿臣没力,可以歇会儿吗?”
段承厉声道:“段绪言,敌人都到你眼前,你也能让他等吗?接着练!再不中靶心,今日你把马给跑死再休息!”
“儿臣知错。”段绪言背起箭筒,拉绳再向马场奔去。
那身影陷在长风日落里,跑就跑到北朔边疆。
“殿下应当猜到。”
“猜到什?”阮青洲说,“入宫前你便与刘客从在风颜楼相识事吗?”
段绪言表情平静,只抚着指间细茧,顿停很久,说道:“若要从更早之前开始说起,殿下会想听吗?”
阮青洲问:“更早是何时?”
“未进皇都之时,视野还未被高楼垣墙所蔽,既可嗅到烈风,也能见满目星辰日月,”段绪言看向他,“殿下也许不知道,皇都之外,天地辽阔,那时奴才也曾在马背上拉过弓。”
想,倒不曾听他回家探过亲。”
阮青洲说:“宫人死后,多会递补丧费,就算没有,至少也能通融番,在收葬前让其亲眷探望,他家人没认过尸体?”
“没有,说到底丁公公也只是萃息宫名小宦官,司礼监不会多管,再加之当时萃息宫……”要提及罗宓死,段绪言似有顾虑,朝阮青洲看看。
阮青洲只是语带过:“无需顾虑,接着说吧。”
段绪言便也继续道:“因为当时内官和萃息宫上下都忙,递交丧费差事就落到奴才手中,可那时丁家母子因交不起租金已被逐出住处,没下落,奴才寻不见人,直至早春后,才知他二人流落街头,便将他们带回风颜楼安置。”
十三岁段绪言在余晖下拜别段承,绕行自西域进关州,取代和生母同饿死在关州严九伶,此后六年再未归家。
六年。
段绪言掐着指
他已经很久没骑过马,年,或是更久,他也不记得,段绪言摩挲着手指,摩挲着,似能觉出缰绳在手中剌出辣意。
耳边声响渐起,胯下骏马御风,十岁段绪言于马背上侧身拉弓,只声离弦飞响,箭矢直扎靶上。
他扯绳停马,马匹声嘶鸣,响至云霄。
箭矢离靶心偏寸,段承冷眼睨视,将手边箭筒朝他抛去。
“再来。”
如此巧合,便像是刻意为之,目就是为避免让丁母认尸。
阮青洲说:“所以你怀疑宦官丁耿冒顶身份入宫。”
“是,”段绪言坦言道,“奴才不敢说丁公公和丁耿定效忠于同人,但至少他们不会没有点关联。”
“那你呢?”眼睫轻抬,阮青洲看向他,“你是为何入宫?”
骤然阵沉默漫开,独有马车在冷夜中穿行,寒风吹动车帘,撩几道青丝,段绪言自吹斜碎发中与他对视着,神色渐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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