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再沉默着行了一段路,红苓才放轻声量,道:“其实也不是完全不能说,只是不该说,再来,提到那些往事,总还是心有余悸,也就不愿提起罢了,但殿下不喜旁人近身,何事都闷着,心里头必然沉郁,尉侍卫顶多也只能顾到殿下安危,其余的,也就需要你多看顾看顾了。”
段绪言说:“姑姑不说,我也会照顾好殿下的。”
红苓对他放心,笑得欣慰,但再轻叹一声,神色也还是愈渐沉郁下来。
“要说起殿下如今落的心病,还得从十二三年前说起了……那时东宫无主,殿下也还不是太子,就在各个妃嫔宫中轮换着住,你也知道贵妃的情况,当时没有东宫这个庇护,萃息宫不招人待见,殿下算是寄人篱下,闲话也听了不少。住在矜妃宫中时,也就免不了与暻王打交道了,但暻王少时嘴快,总拿贵妃打趣,也因这个缘故,殿下同他动了好几回手。”
三皇子阮莫洋,十七岁出宫建府,封号暻王,段绪言是听过这些,但也未尝见过阮莫洋的真容。这么一想,阮青洲平日似乎也不常和其他皇子有所往来,想必就是因为惠贵妃和阮墨浔的事了。
贵妃和殿下,我也就把你当自家阿弟看待了,要这么客套,反倒还显得生疏了。”
看他脸色苍白,红苓轻叹:“好了,我也要走了,你多顾着身子。”
“都说到互相关照,瞧着姑姑一人手提两个食盒也是乏力,怎也不知带个人帮帮,不若我陪姑姑一道。”
“想着也不急,就顺路来东宫看看你,总不能带个人在身旁,落人口舌吧,”红苓欣笑,同他一并走着,“不过有你帮着是好,省了不少力。”
“那姑姑是去哪儿?”段绪言替她提着食盒,跟在身侧走了一段路。
红苓接着说道:“可陛下那时还因四皇子的事正在气头上,再不踏足萃息宫,对殿下也难得才管问几句,暻王愈发大胆,后来在殿下跑马时,更是趁着殿下不注意,将成串爆竹挂在马尾
“栏场,”红苓说,“是暻王要的小食,本想差手下的人去送一趟,但一听殿下也在,我实在放不下心,想着还是亲自去一趟更妥。”
“也是,”段绪言应着,假作漫不经心道,“殿下夜间似是时常不得安眠,如今手臂带伤,若缺人在旁看顾,总免不得心忧……对了,姑姑知道殿下睡时心悸,常要点灯才能入眠的习惯吗?”
红苓欲言又止,也未再多说一言半语。
见状,段绪言便也打起圆场:“倒也非是要问出个所以然,姑姑若觉得不便开口,我也就不问了,来日我试着劝服殿下寻来御医调理调理,若能睡得安稳,殿下也总能养得比如今强健些。”
又无应答,红苓迟疑许久,方才谨慎地朝旁张望了几眼,侧首示意他跟着,便绕道往偏僻处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