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不舒服吗?”
“或是中了暑气,有些热而已。”阮青洲再度捧来溪水浇面,体内的燥热却比方才又多了几分。
有所猜疑,段绪言仔细地看了他片刻,伸指朝他颈部探去,摸见了跳动剧烈的脉搏。
可阮青洲经他一触,敏感得有如惊弦之鸟,等不及捧起溪水便急着站起了身。
指间的水
可方才行了一盏茶的时间,他便将随身带的水都喝尽了。今日分明也不热,但不知为何,腹中便像生了团火,直往上烧,将他烧得口干舌燥。
再行一里路,更觉口干乏力,他沿途用布条做了标记,试着先往溪水边寻去。
另一头,段绪言自鞍鞯的夹层里挑出几枚棘针,他细看掌心思索了片刻,转头就挥手拍了马臀,将寻到的马匹赶往棘木丛中。
他记路极快,往回走时几乎不带犹豫,走到一处岔口时却被枝上系的布条惹去了注意。他上前细瞧,见布条上记了“青”字,想到阮青洲或许就在附近,他立时调转方向,循着标记找去。
在山林间兜转过后,便能听见溪水潺流之声,再行数十步,眼前枝条挡目,他推开林叶,见溪水边蹲着个人影。
发出阵阵抽噎。
是时帐外脚步渐近,他吞着泪,忙慌地想寻些东西来挡,却有一方展开的帕子往他面上盖来,替他遮了哭肿的眼。
下一刻帐帘已掀动,阮青洲看去一眼,示意尉升暂先带人在帐外静候,才低声道:“御医已在帐外候着了,落泪也非是什么难堪之事,等你整理好了,我再让他们进来。”
闻言,阮莫洋一吸鼻,转过脸去,热泪顿时又洇了帕面,他攥帕蒙起双眼,却只抿唇,再未发出一声。
——
一捧凉水泼面,喉中热气却不消减,阮青洲索性便将双手往水中浸去,得来的冰凉自手臂蹿往全身,但很快又被体内的火吞噬尽了。
自上山后,他的燥热就没缓解过,现下更是难受得发热发虚。
就觉水光晃眼,腿一软,阮青洲膝头点地,身子险些就要朝溪水栽去,段绪言伸来一臂,拦得正好,把他扶住了。
阮青洲缓着劲,微微抬目,水珠淌过潮红的面颊,直往脖颈滑落,配上揉红的唇和衬往肌肤的水光,偏要让人想到“剔透”二字。
段绪言生出些躁动,收回视线,不再看他。
御医看诊之时,阮青洲觉出闷热,出了营帐。
仍不见段绪言的身影,他已然有了猜疑。未与任何人多言,阮青洲寥寥交代尉升数语,便准备自行折返山中,可他甫一走向马匹,就碰上个面生的侍女,被茶水泼了半身。
侍女头戴簪花,敞颈露腕,上前拭他的衣袍:“殿下恕罪,奴婢不是……”
“无碍。”
阮青洲知她心思,侧步避开接触,也未多看一眼,翻身上马,便往山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