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漂亮的美人皮囊变作憔悴病容,也将男子本相衬得明晰。柳芳倾患病的前几日难得清明,常常昏睡至日夜不分。高热终才退下时,他汗湿一身趴在木床上梦呓,醒后才发觉衣衫已被褪尽。
腿间一览无遗,佟飞旭却是若无其事那般拧干湿帕,细细地替他擦过胸膛、手臂,乃至腿根。后来两人也未再对此说过一言半语,但佟飞旭显然变得疏离,仅是照常替他送饭、煎药、更衣,时而柳芳倾高烧复发,他在旁守夜,也只是沉默不语。
柳芳倾知道他不喜欢男人,还是在病愈那
“其实这烟杆子也是我老爹留的,”赵成业再替她扇开烟味,“他生前就爱嘬几口老烟,结果才拿俸银买了支新的烟杆子,还没用上,人就在战场上没了。少时老见他抽着老烟念着从前战死沙场的谁谁谁,才说完昔日兄弟最后死的就剩他一个,没多久自己便一并去了……不过现在想想,睹物思人也是好事,总比什么念想都没留要好,人这头脑,能记个五年十年,再长些,没什么东西寄托,指不定就忘了。”
“忘却会比记得更好,”白霓补上一句,“时而是这样。”
赵成业抬起下巴指了指她发上的步摇:“但白姑娘不也和我一样,选择记着了吗?”
两人各自一笑,抬头望向亭角,那片夜空余着些淡光,云一散,月便露出了轮廓。
廊前阶上,白薇举着草编的鸟雀望月,困了便枕在柳芳倾膝上。没多时,手上鸟雀滚下阶,柳芳倾垂首才见小姑娘睡得熟,正要将人托起,却与俯身过来的佟飞旭碰了手。
,指节浅靠鼻尖,正搓着几绺烟丝嗅着解瘾。廊下一抹清影行进,他转头瞥去,灯盏轻放在地,便有烛火递来。
烟丝点起,赵成业深吐一口烟雾,挥手替白霓扇了扇余烟。
“粗糙惯了,白姑娘见谅啊。”
白霓一笑置之。
“前几日同知送来的步摇修得精细,想来花了不少银钱,我也惭愧,一直没能和同知道谢。”
指尖相触,柳芳倾屈起指节,佟飞旭却是神色不动,自他手中接来白薇,进了房门。
房中灯火浅暗,佟飞旭揭被替她盖过肩头,清冽男声却自身后传来。
“不是说今夜带她回府吗,怎么回来了?”柳芳倾轻拧手中湿帕,正欲上前替白薇擦脸净手,帕子已被接过。
“她更习惯这里。”没有任何眼神交错,佟飞旭淡淡一声,转身回到榻侧。
动作细腻,佟飞旭耐心擦过白薇的鬓角、脸颊,一如在照顾病弱时的柳芳倾一般。
再见她发间步摇,赵成业道:“是这步摇保管得好,修着不费劲,但看着好似也有些年头了,是长辈所赠吧。”
“家母遗物。”
“令尊令慈……”
“死于战乱。”
赵成业没接上话,与她并坐,沉默地吸了几口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