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微动,阮青洲抚着他温度,笑起时双眼渐红。
“活下去吧,”阮青洲说,“生而不易。不要辜负薛老将军。”
窗外风吹雪动,阮青洲望进那片茫白,仿佛看见很远将来。
“等到春暖,在桃林,每年都会看到花开。你在北朔,也理当要有个很好未来。”
——
“对不起。”
段绪言挪额靠进阮青洲衣袍,手中自指尖抚进掌心,攥得更紧。
“青洲,对不起。”
沉默些时,阮青洲抽手自他眉头抚下,指腹渐将细汗抹去,停在颊边摩挲。
“生不逢时,如何怪你,”阮青洲轻声,“时不与,又如何怨你?”
看去,被手遮眼眸。短瞬间,如重回往日,她仰首抬眸,在林间细光中见白霓长发高束,身着铠甲英姿飒爽。
是时戴赫追近,见状渐停马匹,身前,尉升恰将长刀收回,远处佟飞旭及阮莫洋刀挑匪徒首级而来。
白霓会意,手紧护戴纾,策马转身,抬声道:“匪兵埋伏已破!求平军主将白霓在此,诚请戴将军允带兵北退,罢战息兵。”
——
雪夜,点熏香萦绕,段绪言听闻猫声醒来。
天春二十五年腊月,新帝戴赫即位,立国号“长昭”。
同日,南山清戊寺钟声长鸣,阮泊文踏阶入寺而拜,俯身于住持身前,甘露洒过头顶。
至剃刀落下,发丝遂断。
“剃除须发,当愿众生,远离烦恼,究竟寂灭。”
偈语在耳,阮泊文诚心听颂,似见阮誉之停在身前。
可是好苦。段绪言嗅见他身上药味,余光又见他袖底遮掩血点,如被扼喉,嗓子干涩地吞咽着,只觉得发痛。
他感受到阮青洲忍咳,咽血时疼得身子微颤,疲累得呼吸渐重。
“青洲……”段绪言哑声,“很累吗?”
阮青洲轻笑,不答。
段绪言贴向他掌心:“若是很累,就等,起吧。”
骨头伏在枕侧舔毛,肉垫踩他额心,阮青洲伸手轻挪猫爪,再用布帕擦过他鬓角。
段绪言回府时已昏迷不醒,满头湿雪皆是阮青洲用帕替他擦干,连着身后沾血污、黏上皮肉布料,也需要极其小心地替他褪下。阮青洲右手难以使力,只能待周问和铁风上手,替他清理绽开皮肉。
如那时在南望般,血痕醒目狰狞,上过药后,段绪言趴躺于床榻,身上厚被又将压得伤口发疼,阮青洲便靠坐枕侧,手伸进被中替他将被面微微举高几寸,隔出些空隙,如此两日下来,未曾离开。
段绪言醒时不过是动动身,阮青洲便也睁目,骨头经他轻柔驱散,也抬臀挪步窝进两人之间,蹭着阮青洲右手躺下身去。
阵高热退下,汗仍挂在鬓边,阮青洲垂眸看着,替他拭去,却被牵住手掌轻压在枕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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