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寻怔然地看着修云脱离自己的怀抱,原本垂在他手腕处的长发也随着转身的动作毫不留情地溜走。
修云转身走近里间,从妆台上拿出了那枚腰牌,连同那个紫檀匣子,一起塞到了简寻的手中。
“腰牌和银簪,我完璧归赵。萧郎既然心意已决,今后便不必再来了。”
简寻无措地拿着自己的物件,这两样放在江城任何一处都会招致疯抢的东西,在修云眼中不过是一堆破铜烂铁。
他脚下好像生了根,不愿离去,
简寻一向觉得,醉风楼那种地方的人,汲汲营营,虽然表面光鲜,实则从不吝于委身他人,为的莫不过钱、权二字。
简寻心有愧疚,钱给了,权也给了,却都被修云四两拨千斤地堵了回去,对方好像对他的赠予毫不在意。
他想不通修云到底希望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像他这种亲缘浅薄的人,空有一身武力几年里毫无作为,实在不是什么良人。
他买了最贵的簪子,心里即使还存着两不相欠的念头,却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莫名纠缠在了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与他有关的事情,就下意识地按在了他头上。
修云故作讶异道:“公子是觉得我如此遭人怠慢冷眼,还看不出自己卑贱之身、早就和头牌之位无缘了吗?”
“什么卑贱……莫要乱说。”简寻立刻反驳道。
修云一扯嘴角,脸上原本的欢愉都被苦笑取代,眼神像渐熄的烛火,黯淡下去,他苦笑道:“萧郎自己只愿意听到自己想听的,我只求一柄木簪挽发,萧郎却觉得我是在向你讨要恩赏,说到底,我在萧郎眼中和在那些恩客眼中并无二致。”
“并非如此……!”简寻听不得这人如此用言语奚落作践自己。
明知道再这样下去,那一夜的恩情就怎么也还不清了。
明知道应该不再来往,可简寻却不想看那人等不到他,失望的样子,光是想想,就觉得自己禽兽不如,真不是个东西。
所以他带着银簪前来,心情因为修云几度起落,当被这人质问之时,简寻自己也想不明白了。
但有一件事他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伤了修云的心。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片刻,修云轻笑一声,选择了退却。
那尖锐的语言好像刀子,却不是落在修云身上,而是加倍剜在了简寻心间,止不住地钝痛。
他磕磕绊绊地说着:“我只是觉得这簪子配你……”
修云将手里的紫檀匣子放到桌上,站起身上前一步,凑到男人近前,仰头盯着这双眼睛,说:“可我不想要这个。收下这枚簪子,萧郎就可以安心和我一刀两断,对吗?你本就是……不想再和我有牵扯。”
简寻下意识想为自己辩解,不是这样的。
可下一秒,他徒劳地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曾经真的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