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云娘声音。
“你懂什?你不是说那个谢太医直用他来试药,要是不下猛药,又怎放得倒他?”
这是个男人声音,是王宗。
两人又絮絮地说些什,谢苏却听不分明。
他如同被梦魇住,既无法彻底昏过去,又不能完全醒过来,被人放到牛车上,身上盖厚厚稻草。
云娘声音既温柔又哀伤。
“因为采珠女心里害怕,她怕那条绳子根本不是在船边磨断,而是自己丈夫割断。”
云娘容色并不十分美丽,然而此时她微微笑,却是容光照人。
她爱惜地为谢苏拂去身上雪花,轻声道:“只有对别人有用人,才能活下来,无论什样境遇,人都是能活下来。”
说完这句话,云娘似乎不敢看谢苏那双琉璃般透彻眼眸,转身回屋去。
他脸上、颈中,丝丝缕缕冰凉感觉散开。
谢苏抬眼望去,那个拿雪球扔他少年见自己击中,不知为何红起脸来,几个人推推拉拉地走。
谢苏手中那个雪球尚未捏好,便被他掌心暖化大半,指掌也被冻得通红。
耳畔传来踏雪之声,谢苏抬眸,看到云娘向自己走来。
她拂去谢苏肩上雪尘,又把他掌心化半雪球摘去,手法极轻柔,只是脸上神情不大自然。
谢苏闻得见牲畜身上略微腥臊干燥味道,和湿雪稻草
这天夜里,风雪声渐浓。
晚饭时,谢苏喝碗云娘端上来热热粥,然后就睡着。
说是睡着,其实并不那准确。
他头很昏,四肢酸软无力,只能听到身边有人说话,却无法睁开眼睛。
“那药……你也放得太多些。”
云娘轻声道:“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谢苏凝视着云娘脸,想将她让进柴房里避避风,可是云娘执意不肯,自顾自地讲起故事。
“认识个采珠女,嫁人之后,仍然会去海中采珠,她丈夫便在船上为她拉着绳子。其实这个女子常年泡在冷水里,四肢关节都有极大病痛,日日敷药都要花费不少银钱,也做不什重活,早就不适合下水采珠。有日,她仍旧游到水底,她丈夫在船上拉着绳子,采珠女在水底找很久很久,连颗最小夜明珠也没有找到,就在这个时候,她发现自己身上绳子断。”
云娘声音越来越轻,脸上有种做梦般奇异神情。
她又道:“可是这个采珠女水性很好,没有绳子拉她,她自己也游到水面。采珠女丈夫见到她,松口气,说绳子在船边磨断,还好她没事。采珠女点点头,什也没有说,跟丈夫起回家。可是那条断绳子,采珠女却没有勇气将它拿起来看看,你知道这是为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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