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云姑娘,你看。”宋潜机将刀换到左手,撑在地上,右手伸出根手指,斜斜指向天空。
黎明前墨蓝色天空,弯残月挂在梢头,像只银色船,能载人遨游云海。
女子低声道:“真好看。”
她抬头望去,倏忽忘她是妙烟,忘门派内乱,忘师父,忘“大师姐”和“天下第美人”。
只知道自己站在血河谷狼藉战场上,有
“说来不怕道友笑话,遇到你之前,遍遍弹风雪入阵曲,常想作曲者是多大年纪,是男是女,住什地方,练什功法,平时喜欢干什。”妙烟走近两步,“今天见到你,原来你跟想完全不样。”
宋潜机抠抠刀柄:“姑娘应当失望。”
人总会将遥不可及东西神化。
“不!虽不相同,然,始愿不及此。”妙烟说出这句话,自己先怔。
他跟她想完全不样。
“出身凡人。个叫平宁镇小地方,不值提。”
“你与子夜院监是朋友,不知相识多久?”
黎明前最深夜覆盖四野,远处传来兽吼阵阵、水流轰鸣。
宋潜机略迟疑,实话实说:“许多年。”
妙烟脑海里莫名闪过另个人影子,指甲刺痛掌心,心绪澎湃。
时更差相遇。
但此时他不曾见过她脸,更不知她身份,他只认识“何云”。
他们因首新曲结识,共同御敌。
再没有比这更好相遇。
何云,不,应对叫妙烟更准确。
长相平平,穿着不合身法袍,晃着借来雪刃刀,气质也不如何高贵,有点散漫散修习气,却不是真无赖。
看谁都像看花月,眼中不见美丑,又能为救朋友,千山万水地赴危难。
只有宋寻这种人,能写出那两首曲子。
宋潜机心想,这女修聪慧且沉稳,听曲遍即可引导师妹复奏;又下得苦工,能将首曲子练习无数遍,如此却在仙音门中寂寂无名。
她年纪尚轻,怀才不遇,想来因此郁郁不得志,才被风雪入阵曲拖入迷障。
千渠名震修真界,不是小地方。修士寿元长,宋潜机与子夜文殊在华微宗相识,区区三四年,远称不上“许多”。
不是他。
幸好不是他。
“今夜你是故意,你留在这里,想解子夜文殊危局?”
“是。”宋潜机又用刀鞘挑起地上块阵材,苦笑道:“何姑娘就问到这里吧,再往深处问,是不会答。”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取这个假名。何青青与绛云,她们本该是敌人,谁会用敌人名和字。
“能否问宋道友些问题?”妙烟声音艰涩,字字铿锵,“道友可以不答,但请不要骗!”
宋潜机苦笑:“好罢。”
他低头整理阵材。
“宋道友是散修,不知是哪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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