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烬的身影在落日下拉得细长,院子里被炊烟弥漫出烟火味来,秦裴推开门,对着白烬扯着嗓子喊道:“白烬,吃饭了。”
所有的严苛似乎又都在烟火气里融化了,仿佛有了几分“父慈子孝”的味道。
白烬背着落日,拖着长剑进了屋。
……
往日的那些寒暑皆是如此过的,秦裴将白烬养大,把温情和严苛都给了他。
很少亲自比划给白烬看,而是从他幼时便一遍又一遍地和他切磋,并且从不手下留情。
小白烬长剑一扬,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嗡——”的一声撞在秦裴的长枪上,差点撞出冷铁相接的火星来,可秦裴的长枪一挑,直接将白烬手里的剑挑飞了出去,“晃荡”一声砸在地上。
白烬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虎口被震得止不住的疼。
秦裴却只将长枪握在手里,皱着眉头冷冷道:“把剑捡起来,再来!”
白烬咬咬牙,他不愿显露软弱,小少年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又一步步走过去把剑捡了起来,重新站在秦裴面前。
秦裴当年离开朝廷,的确是受了朝廷的不公,他心中愤懑难平,大宋的南土风光绮丽,历代名将守了百年的江山,一朝拱手于人,任谁都心有不甘,更何况是当年领兵征南的秦大将军。
月色如水时酒入愁肠,秦裴便会念叨起当年的往事,五大三粗的老将军想起当年一同征战的将士,有的魂断江畔,有的成了刀下亡灵,南方的大片土地被大宋一纸和议便拱手送给了如今的南楚,跟着他一同殊死继续南征的将士却被治了抗旨不尊的大罪,而他一代名将,二十年不得入朝为官……便是斩断了年过三十的他往后之仕途。
“大宋积弊难返,元朔三年……言官沈之渐血溅金銮殿……”秦裴喝醉了,提着酒壶对白烬讲起前朝往事,“也没能让齐衍明辨忠*……”
大宋在元朔帝齐衍的手里愈发腐朽,行将末路似的等来了场横扫南土的叛乱,大刀一扬将整个大宋割去了一半,留下个堪堪欲坠的烂摊子给了如今的建昭皇帝。
“文人迂腐,沈之渐却是个人物,可他的儿子……亲自给那叛乱的朱殷送去了议和的文书!江南的孟明枢做了反叛的贼子,江北一战……”秦裴哽咽似的顿了下,月色下有些浑浊的眼里盛了一丝月光,“江北一战打得太苦了……南方下了十几天大雨,数百将士倒在雨泊,流血遍地,血流成河,才把孟
秦裴曾是征战沙场的将军,手下向来不知轻重,仿佛没把白烬当成一个半大的孩童,又是“晃荡”一声,白烬的剑砸在了几步之外。
秦裴一遍遍重复:“把剑捡起来……”
白烬像是被秦裴千锤百炼的刀,一日又一日地锻成了如今白小将军的模样。
……
日头渐西,在西边的山头烧出一片火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