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一根飞伸过来的触手足肢就把白纸蝶撕得粉碎。
祂吃醋了,两根触须竖得笔直。
温衍求祂:“你快放我下来,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做。”
祂装听不见,带着温衍越飞越高。
温衍急了,他怕这只怪物,但更怕自己回不去,没法儿完成江暮漓的遗愿。
以前,每当他陷入孤独与悲伤,那只六翼蝴蝶总会扑闪翅膀飞进他的梦寐,用泛着黑珍珠般柔腻七彩光泽的触手足肢抚摸他的头发。
令人胆丧魂惊。
出现了。再次。
果然江暮漓不在了,祂就趁虚而入。
祂拼命摇晃着脑袋上的触须,活像一只太久没见主人而兴奋不已的狗。
这说明能看见俊俊的不止自己。
俊俊并非徘徊于人间的不该存在之物。
但这样一来,李花秀的所作所为岂不是更反常了?
难道是丢失爽灵的缘故,导致她分不清自己的孩子是活着还是死了?
一定是这样。
怎么也是倒的?
难道倒插香是南槐村独有的祭拜方式?
给王海上完香后,李花秀又在旁边一座壁橱前跪了下来,打开橱门,里面也有一座佛龛。
稍小一些,供着的黑白遗照也小了一圈。
是俊俊。
是李花秀的亡夫王海。
遗像是倒放的。
王海的脸也是颠倒的。
李花秀又拿出几根香烛,粗粗的三根,单数烧给死人。
“嚓。”
无奈之下,他一横心跳了下去,扑簌簌惊飞一
温衍被祂用触手足肢卷了起来,轻轻放到背上。祂振翅飞上高空,此刻,温衍的头顶上是无涯无际的漆黑夜空。
暗夜无星,纸钱漫天。
一张纸钱飘进了温衍的掌心,原来,那不是纸钱,而是长得酷似的白色蝴蝶。
白纸蝶合拢双翼,乖巧地用触须蹭了蹭温衍指尖。
“嗤。”
夜阑人静。
温衍拉高被子,遮住头脸,逼迫自己快点入睡,不要胡思乱想。
没用,脑子里还是一片混沌。
江暮漓的死将他的精神摧毁了大半,痛苦又绝望的人就像站在悬崖边缘,仅是不让自己摔下去就要用光所有力气,再匀不出一丝心劲儿去保持理性。
温衍沉进了黑甜乡里。
刹那间,温衍只觉一股凉意直窜头顶。
俊俊……也死了?
可俊俊不是就在那里吗?不是正趴在地上和小黑猫一起玩吗?
温衍定了定神。
他回忆了一下,自己刚到李花秀家的时候,邻居大婶过来给这对母子捎了些东西,还关照俊俊要听话,不要吵着客人。
火柴一亮,焰苗簇腾,香头明明灭灭,烟雾升腾。
略微辛辣的香火味交织着贡品的肉香,形成一种格外浓烈的气味。
开饭了,也不知道王海在吃了没有。
李花秀举着三炷香,朝遗像拜了拜,然后倒着插进了香炉。
温衍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