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在外边打拼本来就辛苦,好不容易回家来,疼他还来不及,搞什么飞机跟他闹脾气,还是为了那么个捕风捉影的理由?多扯!多二!
我拿额头蹭蹭他,很轻很腻地在他唇边亲了两下儿。他眯着眼睛瞧着我的示好,嘴角弯起,融融笑意染了一世界清凉凉的甜。这么近的距离,我甚至能清晰地分辨出他的每根睫毛,不特别长,也不特别翘,自然地形成一个弧度,慢慢眨一下,便扬起无限风致,俊朗,利落得不沾纤尘;温柔,又不带一丝姣软妩媚,就是那种让人舒服的安宁恬静,沉沉如海。
看他这么惯着我,我得了便宜还卖乖,“哎,你也忒好欺负忒好哄了!”
比人强。
我早该认清的,他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跟乞丐坐一排等待雇主的民工了,人家是一个集团企业总公司项目组的负责人,年轻而前程似锦,但凡眼睛不瞎的都能看出来他的好,光是气质、长相就能迷倒一片,万一再有机会多接触下儿,见识到他的重情、温柔……后果不堪设想……
暮雨这个死孩子……我越想越纠结,不知不觉就咬牙切齿地嘀咕出口了。
肩上一幜,突然被人抱个满怀。跟騻洁的松木香一块儿漫过来的,是某人浸着水汽的清润声调:“怎么又在骂我?”
没注意暮雨是什么时候摸过来的,我心里烦着也没啥好口气,斜了他一眼丢出一句:“骂你怎么地?”他大概也习惯了我这烂脾气,没理我这挑事儿的茬儿,却故意把矢乎乎的头发在我脖子里蹭,又凉又氧。
我下意识地躲闪着,在拉扯中碰到了他的右手。虽然小拇指那个突兀的断口摸起来仍然怪异,我却在这些曰子里喜欢上了拉着他手的感觉。他右手的四根手指刚好可以嵌入我的四个指缝里,与他九指交握时,我的小拇指能严丝合缝地覆盖住他手上那个断口,那个我们共同的伤疤。
他已经很习惯,在家里都不戴手套,做事情也看不出有什么不便,牵我的手更是坦然。
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我们暮雨也没那么好,他……他这不还少根手指呢么!别人看来这该是梃大的一缺陷吧?然后我发现自己真是卑鄙得欠菗。暮雨自然不知道我呆呆攥着他的手在想什么,只是我不躲了他也不闹了,放松地挂在我身上,那么懒散,那么依恋,那么乖。
我笑起来。
真是没事儿闲的自寻烦恼,想东想西有什么用!这个人不就在你身边吗?虽然生活说变脸就变脸,前一刻风平浪静,后一刻鬼魅狰狞,可即便咱们被拍散了,他还是能回来,这么懒洋洋地赖在我肩上。网上不是说,喜欢什么东西就放手让它走,如果他还能回来那他就是你的。我比从前更相信,再多的艰难,再深的迷失,总会有一条路铺平了千山万水,把他带回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