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个人间需要而发生许多少数人间特殊语言,所谓“行话”。行话是同行人中话,外行人因为没有这种经验,不会懂。在每个学校里,甚至每个寝室里,都有他们特殊语言。最普遍特殊语言发生在母亲和孩子之间。
“特殊语言”不过是亲密社群中所使用象征体系部分,用声音来作象征那部分。在亲密社群中可用来作象征体系原料比较多。表情、动作,因为在面对面情境中,有时比声音更容易传情达意。即使用语言时,也总是密切配合于其他象征原料。譬如:可以和位熟人说:“真是那个!”同时眉毛皱,嘴角向下斜,面上皮肤紧,用手指在头发里插,头沉,对方也就明白“那个”是“没有办法”,“失望”意思。如果同样两个字用在另表情配合里,意义可以完全不同。
“特殊语言”常是特别有效,因为他可以摆脱字句固定意义。语言象是个社会定下筛子,如果们有种情意和这筛子格子不同也就漏不过去。想大家必然有过“无言胜似有言”经验。其实这个筛子虽则帮助人和人间解,而同时也使人和人间情意公式化,使每人,每刻实际情意都走点样。们永远在削足适履,使感觉敏锐人怨恨语言束缚。李长吉要在这束缚中去求比较切近表达,难怪他要呕尽心血。
于是在熟人中,们话也少,们“眉目传情”,们“指石相证”,们抛开比较间接象征原料,而求更直接会意。所以在乡土社会中,不但文字是多余,连语言都并不是传达情意唯象征体系。
决不是说们不必推行,在现代化过程中,们已经开始抛离乡土社会,文字是现代化工具。要辨明是乡土社会中文盲,并非出于乡下人“愚”,而是由于乡土社会本质。而且愿意进步说,单从文字和语言角度去批判个社会中人和人解程度是不够,因为文字和语言,只是传情达意种工具,并非唯工具,而且这工具本身是有缺陷,能传情、能达意是有限。所以在提倡人,必须先考虑到文字和语言基础,否则开几个乡村学校和使乡下人多识几个字,也许并不能使乡下人“聪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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