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向来习惯,他这无声温柔抗议,可以引出林佩珊几句话,因而事情便往往就有转圜可能性。但今天林佩珊却不同,她从范博文手里取过她化妆皮包,就毫无情意地说道:
“是要回去!看着听着什,都叫生气!”
更不等范博文回答,也不招呼他同走,林佩珊旋转身体,很快地就向园子里大
手叫道:
“佩珊!佩珊!——珊!”
似乎理解作也和往常样亲昵玩笑,林佩珊身体不动,也没开口,只用眼光答应范博文颇带些热情呼唤。而这眼光中分明含有些别成分,分明是在想着什别事,并且和目前这情境相距很远。范博文却也并没觉得。他只感到林佩珊手掌是比前不同地又温又软,而且像有种麻辣辣电力。虽则他们手拉着手是家常便饭,但此时却有点异样诱惑力;范博文侧过头去,很想出其不意地偷个吻。可是刚把头贴近林佩珊耳边,范博文勇气突然消失。林佩珊娇嗔应该顾到。于是他把这动作转变为句问话:
“瑶姊是现在不肯?为什呢?”
“啊哟!说过也不懂呢!”
林佩珊出惊似急口回答,又笑。然而这句话婉媚神情也是很显然,范博文辨着这味儿,忽然以为这句回答背后意义仿佛竟是“切由你,在是照样无可无不可”,他忍不住心头发跳,脸上也有点热烘烘。他贪婪地看着林佩珊,从脸到胸部,又从胸部到脸,切都是充满着青春诱惑光彩和温润。这样感想也突然飞过他迷乱神经:如果用点强迫,他这“珊妹”大概是无抵抗罢?他差不多想来个动作,但不幸他们背后扁柏丛中忽地起阵屑屑索索声音,范博文全身震,那野心便又逃走。
此时骤然吹来阵凉风。对面树上有什鸟儿在叫。群鸽子扑扑扑地飞到范博文他们跟前,在草地上像散步似慢慢地走,又站住,侧着头看他们。范博文注意便移到鸽子;并且觉得这些鸽子颇有“诗人”风姿,便又想做首短诗。
始终若有所思林佩珊忽然独自异样地笑声,轻轻摆脱被范博文捏着只手,站起来说:
“要回去!这木椅子坐久,骨头痛。”
范博文诗意立刻被打断,他慌慌张张也站起来,看着林佩珊,不很明白为什她突然要回去。虽然坐在这里对于他“问题”解决并没有多大帮助,——他两次胆大决定都终于成为泡影,但两个人悄悄地坐在这里,岂不是很合于他“诗人”脾胃。他真不愿意走。但是因为他向来没有反对过林佩珊任何主张,现在他也不能反对,他只能对着林佩珊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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