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荪甫闭起半个眼睛,微微摇下头。
“你以为他们未免不量力罢?可是去年上海银行界总赢余是二万万,这些剩余资本当然
从那边桌子上送来韩孟翔笑声,随即是杂乱四个人交错争论。可是中间有个沉着声调却点不模糊是这句:“云卿,你只要多追几担租米出来,不就行?”于是就看见那月牙须狭长脸晃,很苦闷地回答句:“今年不行,到处抗租,bao动!”以后就又是庞杂四个人同时说话声音。
吴荪甫皱下眉头,把手罩在酒杯口上,看着李玉亭脸孔问道:
“你听到什特别消息没有?”
“听得有个大计画正在进行,而且和你有关系。”
李玉亭放下刀叉,用饭巾抹嘴,随随便便地说。
什——发脾气?”
吴荪甫虽然吃惊,却也能够赶快自持,所以这句问话后半段便依然是缓和到不惹人注意。
“他,小鱼不要,要大鱼;宁可没有!看罢,两点钟这盘便见输赢!”
韩孟翔还是低声说,又微笑转眼去看李玉亭。此时那边三位中位,白胖胖矮子,陡站起来,连声唤着“孟翔兄”。月牙须位和另位依然头碰头地在那里说话。韩孟翔对吴荪甫点点头,就转身走到那边去。热闹谈话就开始,不用说是议论交易所市场情形。
这里,吴荪甫就请李玉亭吃饭,随便谈些不相干事。吴荪甫脸上很有酒意,忽然想起张素素事,就问李玉亭道:
“同有关系大计画?自己倒不晓得呢!”
吴荪甫也是随口回答,又轻快地微笑。他料想来李玉亭这话定是暗指他们那个信托公司。本来这不是什必须要秘密事,但传扬得这快,却也使吴荪甫稍稍惊讶。然而李玉亭接着出来话更是惊人:
“嗳,你弄错,不是那。大计画主动者中间,没有你;可是大计画对象中间,你也在内。说是你有关系,就是这种关系。以为你定早就得消息呢!”
“哦——可是老实完全不知道。”
“他们弄起来成不成可没定,不过听说确有那样野心。简简单单句话,就是金融资本家打算在工业方面发展势力。他们想学美国榜样,金融资本支配工业资本。”
“前天听佩瑶说起,你和素素中间有变化?”
“本来没有什,谈不到发生变化。”
李玉亭忸怩地回答,想起范博文和吴芝生他们说过些讥诮话,心里又不自在起来。可是吴荪甫并没理会得,喝大口汽水,又笑着说:
“阿素是落拓不羁,就像她父亲。机灵精明,又像她已故母亲。玉亭,你不是她对手!”
李玉亭只是干笑着,低头对付那条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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