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珍!你怎么不开口?刚才车间里怎么一个样子?我们放出了那扣工钱的风声去,工人们说些什么话?薛宝珠,还有那个周二姐,造些什么谣言?你说!快点!”
“我不晓得!你叫姚金凤来问她罢!”
阿珍噘起了嘴唇回答,别转脸去看着墙角。屠维岳的脸色突然变了。桂长林和李麻子笑了起来,对阿珍做鬼脸羞她。屠维岳的眼光红得要爆出火来,他跺了一脚,正要发作,那阿珍却软化了;她负气似的说:
“她们说些什么呀?她们说要‘打倒屠夜壶!’薛宝珠和周二姐说些什么呀?她们说‘都是夜壶捣的鬼!’,许许多多好听的话,我也背不全!——长林,你也不要笑。‘打倒’,你也是有份的!”
这时窗外来了第一个闪电。两三秒钟以后,雷声从远处滚了来。陡的一阵狂风吹
了他们又指着墙角的一张长凳叫他们两个和阿珍都坐了,他自己却去站在窗前,背向着窗外。那一盏三十二支光的电灯突然好像缩小了光焰。房里的空气异常严肃。雷声在外边天空慢慢地滚过。屠维岳那微微发青的面孔泛出些红色来了,他看了那三个人一眼,就问道:
“唔!姚金凤呢?”
“防人家打眼,没有叫她!你要派她做什么事,回头我去关照她好了!”
阿珍抢先回答,她那满含笑意的眼光钉住了屠维岳的面孔;屠维岳只点一下头,却不回答阿珍,也没回答她那勾引性的眼光;他突然脸色一沉,嗓子提高了一些说:
“现在大家要齐心办事!吃醋争风,自伙淘里叽哩咕噜,可都不许!”
阿珍做一个鬼脸,嘴里“唷”了一声。屠维岳只当没有看见,没有听到,又接着说下去:
“王金贞,我另外派她一点事去办了,她不能到,就只我们四个人来商量罢。——刚才三先生又打了电话来,问我为什么还没发布告。这回三先生心急得很,肝火很旺!我答应他明天一定发。三先生也明白我们要一点工夫先布置好了再开刀。他是说得明白的!可是我们的对头冤家一定要在三先生面前拆壁脚。我们三分力量对付工人,七分力量倒要对付我们的对头冤家!长林,你看来明天布告一贴出去就会闹起来的罢?”
“一定要闹的!钱葆生他们也是巴不得一闹,就想乘势倒我们的台!这班狗东西,哼!”
“屠先生!我们叫齐了人,明天她们要是闹起来,我们老实不客气,请她们到公安局里‘吃生活’;我们干得快,那怕钱葆生他们想要串什么鬼戏,也是来不及!”
李麻子看见桂长林并没提出办法来,就赶快抢着说,很得意地伸开了两只大手掌,吐上一口唾沫,搓一搓,就捏起两个拳头放在膝头上,摆出动手打的姿势了。屠维岳都不理会,微微一笑,就又看着阿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