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是不是就叫石女?
要我讲,干脆将来不嫁人还好点儿,何苦来?没得例假就没得例假,没得男人就没得男人,一辈子,乐得干净呢。
手术要一大笔钱,还不定做成功做不成功。
天稚默不作声地从她们中间穿过去,但她好奇心收不住,经过19床病房的时候,忍不住往里多看了几眼。每个病房里有两张床,一张床上躺了一个中年妇女,方盘子脸蜡黄,另一张床空着。一个年轻女孩正在走道里走来,一团孩气,笑嘻嘻在那儿说着什么。她
人工做的是那个噻,子宫又做不出来。
啊?子宫也没有?
连子宫都没得,那还做*d干么事?
你这个话讲的!
将来还能结婚啵?
现在每天三顿送饭已经够折腾的了,总不能连床褥都从家带吧?你别挠了,越挠越痒。大毛表示很为难。
天稚想想也觉得没法,又去套上两条裤子,算是给屁股戴两层防毒面具。她得出院,再这么躺下去,没病也要憋出病来,她常常白天穷极无聊就盹了过去,夜里又半宿半宿地睁着眼睛。听病人的咳嗽,隔壁病房抽水马桶的吞咽:咕嘟,咕嘟,有时候突然呛了一口,然后又囫囵吞枣,轰隆隆咽下去了。走廊上几个护士跑动起来,平底鞋急促的碎步跑,移动床的轮子骨碌碌滚着,有女人嘤嘤抽泣。这医院不知死过多少人,可能就死在这张床上,当然在这里出生的人肯定更多,毕竟是妇幼医院。
天稚把手举起来看,手背上几个小窝,生命线倒长,从虎口直到手腕,但是一路杂纹无数。病房门上方的小窗,透进彻夜不息的灯光,照在她的手上,手指肿胖,在黑暗中是肉白的一朵,像佛陀菩萨们肉嘟嘟的拈花手。她来回变了几个手势,试图回忆起“与愿印”和“无畏印”是怎么结的,她在画册上看过。许多影子在空中飘来飘去,像烟一样,淡白色,有形体而易散。
昨天这个病区刚刚收治了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她听见三个妇人立在病房的开水间闲谈。
一直不来例假,家人还以为她发育得晚。
这种,这种假的,那个的时候,还能有感觉?
这哪个人能晓得呢?
你没问问宋主任?
这怎么问啊?你开得了口你去问哎。
她妈讲,要是早点儿发现就好了,早晓得她这个能算残疾,就能再生一胎,现在生不出了,被乡里头抓去结扎过,还刮掉一个男孩。
这个人工做不做得出来?
说是能做,不过做了也没得办法生小孩哎?
活受罪!听宋主任讲,要拿直肠上面的皮做,直肠的皮子跟那个地方最像,疼得不得了,前前后后,分好几次手术,还要把那个地方撑开来,起码要做一年多。
19床啊?是不是19床?我等下去看看。
怎么做了还是不能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