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纪前夕,个普普通通隆冬下午,件巨型包裹从湾镇发出,收件人是帝国自然博物馆无尾目部门主任斯汀博士。每个经手邮政工人都坚称那包裹是块巨冰,块用蜡布包、用麻绳扎就寄出巨冰。时隔多年,他们还是被那回忆冷得牙齿打战,活像打着赤膊坐在冰窖深处嚼冰。
还有封信随同巨型包裹寄出。当收件人,也就是斯汀博士本人,在另个普普通通隆冬下午捡起信时,立刻被纸张温度和硬度吓跳。来信稍事寒暄就直奔主题,先描述“冰块”(“封存着雌性湾镇巨蛙尸体,品相完好,们猜测它死于衰老或孤独”),后陈述捐赠“冰封蛙尸”意图。行文之低温、清晰与坚冰无异。
那冰块呢?
没有冰块——任凭斯汀博士,和他副手,和警局干探们掘地三尺——没有冰块。邮政工人证词让这桩怪事勉强挂成失窃案,不致沦为恶作剧。今天,你去帝国自然博物馆无尾目厅,走到“脊椎动物比较解剖学”和“蛙蝶'标本”当间,即可亲自检视那可疑信笺——支棱在口普普通通玻璃柜里,被束黄光照着。
2020年5月初稿
2021年6月终稿
1tGerobatrachushottoni,距今约2.9亿年前古生物。2008年人们在美国德州发现蛙蛛化石。
2017年,翻画册偶遇幅水彩花蝶:19世纪中叶,24.5x32厘米,枝红芙蓉坐镇,蛾蝶傍花翻飞。材质标注“逋纸”。
尽管是复制品,柔腻晕色、朦胧阴影、.仍在颤动触须还是让人过目难忘。人们未必能在大自然手里找到画中昆虫实存对应。好像同时被真实法则和虚构天性拉扯,画师向虫翼大小时空倾倒梦中所见。画师生平已不可考,唯留商号“煜呱工坊”。几乎是立刻,霓裳昆虫唤醒它们南宋同侪——翻飞在《艳艳女史草虫花蝶图卷》静谧、褪色低空,发着嗡声,发着螺钿光泽。《图卷》安躺上海博物馆,艳艳女史身世则散佚人间,仅存片语只言:“任才仲妾艳艳,本良家子,有绝色,善着色山。才仲死钟贼,不知所在。”(《画继》)
这类不期而遇,足以掀起阵阵心灵微风(有时是狂风),但要连成地基以成全种稳定建筑,却还未够关键打火石降临在2018年底:是粤英词典《通商字汇》(1824年),二是MartynGregoryGallery系列“中国贸易画”收藏。前者无疑是口方言生态缸,个幽灵魔盒,其中最生猛强劲词破壳而出,啸叫着,胁迫开辟段时空供它们称箭;后者则将引向广州关氏兄弟、乔治•钱纳利、奥古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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