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纸上的文字比我写的还秀丽工整。
我是清白的。
监狱刑务官身穿肃穆的制服,金色徽章和纽扣锃亮无比。他板着脸说:“法务省最近下达了通知,会面只限亲属及以前探访过的人。”
“可是菅家本人目前提出了无罪上诉。”我说,言外之意是质问他,是不是不打算让菅家说出自己无罪的主张?
刑务官始终面无表情,像戴了一张能剧的面具。我请他把通知拿给我们看,得到的回答是“不行”。
最终,只有西卷女士一人进了接见室。我与菅家仅隔数米,却被硬生生地拦住了。
西卷女士的会面结束后,我们一同离开监狱。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红色砖墙,它依然冷酷地巍然耸立。
惊喜,可万一这人真是凶手呢?倘若接下来又发生类似案件,谁来负责?
这类情况曾经发生过。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期,发生了一起“东京圈连环杀人事件”,东京都及千叶县内数名女性被强,bao并杀害,作案手法一致。
一九七四年,一个名叫小野悦男的男人被捕,他本已招供了几起案件,却因警方的审讯方法被曝出问题,媒体逐渐倾向于相信这是一起冤案。一审判决中,小野被判无期徒刑,可一九九一年东京高等法院却做出了无罪判决的决定。释放后的小野在记者见面会上控诉审讯的恶劣,媒体在报道中将其塑造为冤案的代表人物。
然而,五年之后,小野再次因谋杀罪被捕。他杀害了同居的四十一岁女子,割下其头颅并抛尸,最后被判无期徒刑。这个结局让警方一雪前耻。
要采访菅家,只剩一个办法——通信。
我和衫本纯子开始不断给菅家写信,试图从字里行间去获取菅家本人知道的内情。
从那堵红色高墙中寄出的信纸一角上,盖了一个小小的“回”形印章,那是经过审查的记号。
敬启
我是菅家利和。
可是,因为“一事不再理”原则,这样残忍的人只被判处了无期徒刑而不是死刑。刑事案件中,同一案件已经判决便不允许再次审理,小野悦男之前的那些案件只能沉睡在黑暗中。他的辩护律师与冤案支持者心中可能五味杂陈,那些报道了冤案可能性的媒体应该也无法忘却这段苦涩的经历。
形形色色的障碍伴随着冤案报道,可我这次面临的障碍却有所不同——我根本无法采访到案件的关键人物菅家。
我决定去一趟千叶监狱。
柏油马路的尽头是一堵红色砖墙,中间是双开的灰色大铁门。我在围墙前一幢小屋内填写了自己的姓名和住址,同行的还有衫本纯子和菅家的支持者西卷女士。确切地说,是西卷女士带我们来的。我们把手机和随身物品放进大门后的寄存柜,走入会面所的等候室。
然而,我们只能止步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