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哪里,您分享的东西都很宝贵。不如我们在车站门口吃顿便饭吧?虽然称不上道谢,但请让我请客吧。”
勋只是随口一说,武内却用力摇了摇头。
“那怎么行
律师理解我的意思,还帮我请了权威度高过检方人选的知名鉴定人。
“为审判花掉的钱何止一两百万!我为了证明自己只是被害者之一,什么都没做过,就不得不在精神和经济两方面都遭受重创。我没有不战而胜的道路。可是即使胜利了,也没有人补偿我。如果要求补偿,我又得发起一场漫长而令人饱受折磨的官司。真是太过分了。
“地方法院和高级法院都做出了无罪判决,我已经被证明了清白,然而警方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在审判中,他们一直都是‘话虽如此,可真假难辨’的态度。我究竟要承受那种目光到什么时候呢?媒体也一样。他们丝毫没有发现自己把我逼到了什么地步,毫不反省自己利用警方放出的不确切消息煽风点火,甚至好像失忆了一样,这回又来炒作我的悲剧。真希望他们收敛一点。
“回到家中,我已经成了必须靠安眠药才能入睡的人。每天晚上躺在床上,我都为自己被彻底搅乱的人生感到愤愤不平。最难以原谅的是,警方想当然地认定我是凶手,所以至今仍未查到真凶。那个人正躲在角落里偷笑呢。我总是害怕,真凶哪天会找上门来,杀了我以绝后患。
“对于被害者的场一家……我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我是在前往欧洲工作的航班上认识他们的,后来,他们就成了不时光顾我的有品位的客人。的场先生做书籍翻译的工作,是个开朗健康的人,的场夫人也漂亮时髦。他们很年轻,但都善解人意,待人处事落落大方,对我像对家人一样热情。健太君也是个好孩子,每次见面都会高高兴兴地跟我打招呼……没想到这么好的一家人,竟然被残忍杀害……每次想起他们,我都会忍不住流泪。只有我一个人活下来,实在太对不起那一家了。而且就算我活下来了,也没能帮上忙。有时我会想,怎么就只有我一个人苟活在世上呢?这当然是没有答案的,可我就是忍不住想。别看我这样,其实在那件惨案发生之前,我也过着跟常人一样的生活……”
说到最后,武内的声音已经夹杂着哽咽,仿佛在忍耐什么。学生们既没有鼓掌,也没有举手提问。他们围坐在武内周围,个个神情肃穆,一动不动。几个女学生还发出了隐隐的啜泣声。
课程结束后,勋向武内道了谢。
“听了您毫无保留的分享,学生们都深受感动。通过您的讲述,他们相当于亲历了司法的现实,想必获益匪浅。”
“其实我没什么自信,不知道说这些能不能派上用场……”
武内低着头,谦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