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乔乔依然有少女时期的热情。乔乔的脸上几乎看不到岁月太深的痕迹,不过也有人说,这是中年女子互相体恤的一款滤镜。不愿看到闺蜜衰老,就像不愿看到自己衰老一样,是一个心灵镜像,并不是岁月的真相。这也很“艺术”,最深刻的真实存在于滤镜形成的机制本身,像一种仅由女性色彩形塑的祈祷(我们祈祷对方永远生活在结婚前)。
客厅很大,有柔软的沙发。她们在一起(配合着蓝莓和车厘子的布景),回忆着少年往事,像一种相互默许的浸入式表演。总有一些残酷的瞬间,齐茜会想起青春深处的肯德基土豆泥、车站前的里脊肉,或者劣质的合成饮料,那似乎才是真正欢快的友谊象征,无性别的、粗粝的青春狂欢。而此刻,沙发上所有的笑声都在提醒着她,有些事情回不去了。模糊不清的直觉将她拉至失望情绪中。她们曾经是姐妹俩。她们现在其实无话可说。她们的灵魂早已互相取关。她们曾共有的那个历史世界空无一人。
就连“我们为什么那么久都没有联络啊”这样的场面话,聚会里都不曾听见一句,这很不真实。派对后来又迎接了一男一女,据说和乔乔、阿泽夫妇是大学同学。他们推门而入,热情相拥,其乐融融的反馈扩大了。在客厅里,五个人一起追溯了一些不重要的故事,例如看过的演唱会,年轻时在育音堂给张国荣过的生日,议论了一番如果尊龙去演《霸王别姬》会有怎样的结局,如今欧阳娜娜的琴艺到底算是什么水平……细枝末节的聊天细节中,齐茜推测两人的婚姻都有些问题。谁不是呢?这不禁让陌生人猜测,他们之间会不会有火花呢?好像在看一个老派的戏剧。聊天的间隙,乔乔时不时站起身来做咖啡,中间咖啡机似乎还堵塞过一次,乔乔对丈夫耳语了几句,阿泽面无表情地去车库取了一个车载吸尘器回来。乔乔打开了咖啡机,又打开了车载吸尘器,发出了一些真实生活的噪音。吸尘器的力道不太够用,她又与阿泽耳语,阿泽去楼上拿下来一个玫红色的电吹风。如果没有看错的话,是一个崭新的、昂贵的、奢侈的精品电吹风包装。这使得他俩真实生活的噪音变得更昂贵了一点。不久,乔乔终于又回来客厅,和大学同学继续讨论移民、代孕和国际旅行。
有一刹那齐茜陡然觉得这个客厅和小时候看过的电视剧《围城》很像,赵辛楣在女神苏文纨家遇到了方鸿渐,两人说到欧洲局势现在怎么样,赵辛楣轻蔑地、自负地、说了等于没说地声称:“很微妙。”
很微妙。(“红海早过了,船在印度洋面上开驶着,但是太阳依然不饶人地迟落早起,侵占去大部分的夜。”)如同,bao露侵犯性动机的、迟落早起的太阳一般。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