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英国拿到博士学位之后,安栗顺利回家工作,赶上海归博士还吃香年头,在高校开始安静艰苦“tenure-track”之旅。从外表看来,她好像就没出过国,或者,只是去外地几年,那几年还不如留在上海赚钱,或嫁人,那样话,现在孩子都能很大。去英国读书这件事,在安栗身上并没有留下什实际光环,她既没有拿到身份,没有留在海外高就,也没有发财。好处是,也没人非找她代购。家族里男性亲戚们从不会跟她谈论脱欧、足球、梅根和哈利王子移民趣闻,或者哭着下台梅姨,他们只会有意无意嘲讽她:“们听人家说只要不在牛津剑桥中国留学生,般就说自己在英国读书,不然他们就会说,在牛津或者剑桥读书哈哈哈。”舅舅们说这话时候,仿佛跟安栗没多大关系,也不为专门嘲讽她。他们就是要说说,不说憋着就难受。他们既不知道安栗在做什,也不真想知道。她,就是个女孩子,家里个女孩子,还是个书呆子,静静地冒着傻气。平日里,安栗吃、穿、用,都和四五年前没多大变化。上海房价变化,远超过她变化。就连母亲,在凝视她半晌之后,最多说句:“你也有点见老哦,不过不仔细看也看不出。因为你老得也不算难看,像。”
在现实世界,没有人知道,两年前她在莱比锡大学举办研讨会上遇到伯乐。那位英国业界大牛看她研究很感兴趣,他特别喜欢中国,觉得中国人奇异,奇异又压抑。他手上刚好有组书在编,要编很久。那个书系,后来收入安栗博士论文。书封面做得漂亮,用张老人与天使照片。这简直不可思议,极少有年轻学者有这样待遇,这为安栗后来求职营造光环,她确实有所获得,从社交中,从研究方向里,甚至是从“亚洲”符号里。同侪们并不那看,他们觉得那些虽然都是她好运,但安栗身为年轻女性原罪也不遑多让,对猎取好运是有极大助益。于是逐渐有传说,说安栗是研讨会花蝴蝶,人虽其貌不扬却很会跟大佬联络。也有人说,安栗英文并不好,却有人免费为她润稿,这是为什呢?怎会有这等好事呢?谁知道呢?还有人索性说:“她啊,早就被殖民。”圈子很小,说这些话人,安栗都认识,有人起吃过饭,有人她陪游去参观过牛津剑桥,有还跟她请教过投稿问题。开始时,听到这些话,安栗是会难过。时间久,就习惯。她觉得别人眼中自己,好像要比真实自己强大得多。尽管他们表述,是在揶揄她“其实也没那强”。她对自己说,同行和同性敌意都是勋章,就好像电动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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