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等天亮。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不久以前好像也有过次,就是那年她决定离开玩具厂,想要从广州再出去更远地方打工。在火车站里,她也是这样坐着,等着。还有跟她长得很像人,样坐着,等着。有时火车站工作人员会来查身份证,有时也不查,有时来查时,阿果喊声“刚刚不是查过?”,工作人员就走。不过那时,她还挺年轻,心里满怀希望,总觉得离开这里,好日子就在后头。外面世界,就是金山银山。如今则没有这样感觉。她好像已经把这辈子好日子都过完。只想回家,看看孩子,过太平日子(“哪有那容易事”)。她想起房东太太对她说重话:“你定会后悔。”
她倔强地说:“没你那狠心,喜欢老公。”房东太太诡秘笑,说:“别逗。”
那七个箱子里,有她这四年多来攒下名牌包、名牌化妆品、金银首饰、没什机会穿衣服,毕竟在家接接电话也不走路。为瞒住些事,她也没什朋友(其实大家都知道)。阿果唯朋友就是房东太太,因为只有她们直待在家里。可惜,房东太太是她最不喜欢福建人,做饭难吃还肯吃苦,让人有压迫感,觉得自己干啥啥不行。她们福建女人简直把最脏最累正经活都干完,宁愿累死自己,也要害得别人都没活干。她要是肯吃这多苦,读书学习就好嘛,谁还要出来打工。光给蛇头还债就还两年。
不过,她到底是回家。回自己国家,不必再面对英国警察追查。
阿果生完孩子以后,从汉口老家去广东找工作。人家都是男人出去打工,可惜她男人不喜欢工作,她只能自己出来。兜兜转转找到间玩具厂,十六个人间宿舍,工资日结,八十天,每天出工要带好碗筷。每个车间三十多个人,全都是女,她问拉长,怎都是女?拉长说,不是男吗?后来又说,女手巧。出来打工之后,阿果才知道有那多女在外面做玩具。广东东莞有那多玩具厂,甚至还有很多跟真人那大玩具,可以送到日本。大部分都是做女人,越是隐私部位,做得越细致。不知客户买来做什用。当学徒时,她个月才五百多块收入。后来慢慢好点,可钱还是太少。阿果最受不还不是钱问题,而是整个工厂都弥漫着种恋爱气息。不管是安装工还是绘画工,男青工还是女青工,打工多少都为顺便找对象,临时也行,有时还要吃醋打闹,很幼稚,又很激烈。没人把日子想得更远些,例如讨论如何赚更多钱。阿果对男欢女爱还有点兴趣,但确实已经不需要找对象,孩子都生完,别男人看她也不像在看女人。就连车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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