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很想他啊。我们应该给他打个电话。”小皮说。
“俄罗斯现在几点?”陈浩问。
没有人知道,但我们还是给京打
前赴后继,他刚刚改造完成的两间排练房突然档期全满。排练房虽然装修简易,但设施齐备。一部分是京留下的,一部分是从Ebay买的,都是便宜的二手进口乐器,对没有演出经验的年轻乐队来说已经足够。四十块钱一小时,学生有折扣,比在外面唱卡拉OK便宜很多。
小皮在论坛上开设了一个租赁板块,交换排练房的租赁信息,询问价格和设备。置顶的帖子里强调了排练房的规则,禁止吸烟,禁止明火,禁止私拉电线,禁止留宿。其实根本不管用。后来有昆山和苏州的乐队坐火车过来排练,一百块通宵。排练房里终日乌烟瘴气,留宿着各种流浪儿。防空洞的气氛很快变了,涂鸦覆盖了通道,更不用说遍地的烟头和啤酒瓶。有时候我们早晨回到指挥部,要穿过外面的呕吐物和烂醉的乐手。有过几次斗殴,最严重的一次从地下打到地面,招来警察和救护车。渐渐论坛里有人称陈浩为地下摇滚教父,后来大家见面都这么叫他,我们也跟着叫,觉得又好笑又讽刺。
后来有记者过来采访,拍了很多照片,让陈浩谈谈将来的规划。陈浩自嘲,说他不要做教父,他要做防空洞国王。记者也采访了其他人,但我们每个人都在扯淡。他问我们是否知道情境主义,没人听说过,以为是一种环保概念。他解释说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欧洲,年轻人放下各种社会关系,在城市和乡村中进行漂移实践的活动——“但这里的人不是什么主义,他们只是耗着,等待可能根本不存在的建议。”陈浩打断他。我能理解他在说什么。那段时间里我和王鹿始终回避说起与节目相关的事情,不断推迟作出决定的时间,并且不约而同地开始重听张宙的磁带。
采访接近尾声时,整片区域停电。外面哄闹叫嚣,大家打着手电,陆陆续续从防空洞里出来。我们送走记者,买了一个西瓜,坐在马路旁边吃。小皮提起她收到一份工作的录取邀请,我们都有些意外。应届毕业生受到SARS影响找工作都很困难,招聘会全部取消了,小皮其实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再投放任何简历。
“有几个程序员正在一起开发一个新的网站。如果真的做出来可能会非常了不起。所有音乐、书和电影,都能够在上面搜索到条目,也能够分享自己的感受。”小皮说。
“牛啊。你还迟疑什么?”陈浩说。
“因为办公在北京。过完暑假我就要去北京了。”小皮说。
“这样啊。”陈浩说。
“你还记得你和我们打的赌吗?冬天早就过去啦。”小皮对陈浩说。
“京嘛,这个浑蛋。”陈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