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天是周末,人还蛮多的。他是为了躲避别人,碰到她——这是她给对方找的理由。半个月之后,汤圆第二次“碰”她,她心里知道八成不是意外了。再来泳池,下水前她都注意找一找,看汤圆在哪区的哪个泳道,她就在另一区下水。
要不要跟小金和袁大姐说呢?说有个男的,在水里摸女人屁股……但小金又能怎么样?以后都不许那人进来游?也不能让小金提醒每个女客:有个男的爱揩油,女同志们都小心点啊。重要的是,水底下又没摄像头,无凭无据。
犹豫了很久,王沥沥还是没说。
夏天,游泳馆的常客又多了一位。那人第一次来,是个阴天,王沥沥没带伞,担心下雨。游泳馆的大窗户,玻璃很久没擦过,乌乌突突的,看不清外面。她游到半截,从水里出来,走到通往浅水区的门口探头张望。没下雨,也没来新的乌云,只是仍然阴着,看样子还能再游一阵。她转身回刚才的泳道,发现池边新来了个人,正做下水前的热身。是个女士,一身白,白泳帽,白色捆黑边的钥匙孔式泳衣,胸前有个水滴形的镂空开口,一副黑泳镜,遮住眼睛。她身形很美,宽宽的肩膀,两边三角肌隆起一个坡度,腰并不细,臀也不是那种肉感、丰隆的样子,但线条有力,犹如吃着劲的弓弦。她皮肤是淡淡的赭色,衬着白衣服,让人想起器型圆润的、良渚的陶器。
王沥沥看了她几眼,自觉不礼貌,垂下眼,但实在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本来她下水的地方,就是那女士站着的地方,但她不好意思走过去了,提前绕开,沿泳池边缘走到泳道另一头。白衣人正做弓箭步压腿,腓肠肌膨起,小腿上显出清晰的条状阴影。做完热身,她跳进水里,只剩一个白帽黑镜的头露在外面,很快那颗头也没入水中。没进去,过了好几秒,才在离池边很远的水里冒出来。那头颅一侧,肘一提,手臂出水,游起自由式来。
泳道另一头,王沥沥也滑进水里,她尽量贴在浮线的角里站着,让出池壁。眼前不远处水波翻腾,白衣人已经游过来了,她的手臂回到水里时,直直地一伸,就像很轻松地伸手到枕头下面摸东西似的。快到边时,她头往下一低,身子团起来,就在王沥沥身边近在咫尺的地方,像个白糯米团子一滚,掉个方向,游回去了。王沥沥从泳镜里看她游出几米,才蹬壁游起来,游到一半,白衣人迎面游来。
这次王沥沥看她,是在水里看。白衣人头顶和背部以上的薄薄一层水面,被搅成水晶一样的细碎泡沫,泳镜之下的鼻尖和嘴巴,也正往外喷吐冰屑似的气泡。每一次她用赭色的手臂抱水、赭色的双腿打水,都造出一道烟雾。仿佛那水雾是一种魔法,是她从手指尖和脚趾尖放射出来的。加上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