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它们的外部细胞进行PGS筛查。不出意料的话,明天她就能知道筛查结果了。
真是过关斩将啊,她感慨地想,每次来见医生都像是在等待彩票开奖,抑或是法官宣读判决。她坐在那里听Songchai医生解释囊胚的质量分级,但大脑正兀自做着算术题:已知31个卵泡中有18个成熟的卵子,受精后配成7个胚胎,发育到现在只剩3个合格,求解最后会有几个正常胚胎?
1个?还是0个?
正常?还是不正常?
所以想象中的幸运大礼包并没有砸中她。并没有10个以上的优质胚胎排成一列任她选择。就算PGS筛查出的正常胚胎能保证移植后一定成功怀孕分娩,她也很可能并没有正常的胚胎可供移植。所以,在投入了这么多的时间、金钱和精力以后,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与自然怀孕时如出一辙的不确定性:正常,还是不正常?
在Songchai医生的办公室里,苏昂又想起了“薛定谔的猫”,那个令她着迷的量子理论思想实验。这个实验不仅证明了宇宙的随机和不确定性,从某种意义上说,还强调了参与观测的人的意识对于实验结果的决定性——只有在揭开盖子的一瞬间,你才能确切地知道猫是死是活,否则猫永远处于一种活与不活的叠加态。也就是说,除非进行观测,否则一切都是不确定的。猫既死又活显然违背逻辑,除非你用“多世界理论”进行诠释:两种可能性,活猫或死猫,都并列存在于平行宇宙中,同样的真实。
平川一向反对这个理论,对他来说这太唯心、太虚无主义了。他坚信事物有其内在规律,上帝不会掷骰子,结果早已注定,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只待你去发现。苏昂以往不置可否,然而自从第一次怀孕以后,她渐渐开始欣赏量子理论隐含的不确定性。每次怀孕之初,坐在B超室门口满怀焦虑地等待时,她发现自己打心底里拒绝接受“B超结果(正常或胎停)早已注定”这件事;相反,她站到了薛定谔那边,认为存在一个叠加态——她肚子里的胎儿既正常也不正常,直到医生通过B超看看发生了什么。
“那你祈祷又有什么用呢?”平川犀利地指出她的自相矛盾之处,“反正到头来上帝还是会掷骰子啊。”
苏昂想象着实验室培养皿里的那3个小小囊胚。是的,她一直在为它们祈祷——向上帝,向四面佛,向生育女神,向宇宙间所有的神——但神真的会掷骰子吗?按照平川的看法,无论PGS检测结果是“normal”还是“abnormal”,它们早已独立地存在,只是尚未向她揭晓。
奇怪的是,这两天她陷入了一种陌生的、对一切都感到无所谓的情绪,一种冷静的虚无感,也许就从读到艾伦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