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川默默拿起酒瓶,和她杯子碰下。他们共同做决定——其实也算不上什决定——要过种更真诚生活。
“更穷生活。”她哧哧地笑着。酒劲有些上来,河边阵阵清风令她感觉轻盈而愉快。
“谁说?”他转脸看着她,“没准你包在泰国大获成功,然后横扫东南亚,路火到欧美,嘿!无数公司抢着代理你品牌……”
她笑得东倒西歪,又和他碰杯。“借您吉言啊。”
他把手伸过来,盖在她手上,啤酒瓶水汽弄得两只手都凉津津。
互相成全。”
“前提是不要牺牲自己。谁也不要牺牲自己。”
“那也不可能,”他说,“总有部分自是要牺牲。”
“那就只牺牲你可以牺牲部分。”
“问题是,你也不知道到底哪部分是可以牺牲,直到——”
“听说你包真卖得挺好。”
“听谁说?”
“Fai,”他承认,“昨天到以后不是没事儿干吗,就去她店里趟。大包卖七个,零钱包卖快半!”他拍拍她肩,“相当可以啊——才个星期!就说泰国很适合卖你那些包吧?”
她忽然静下来,看着从他们面前驶过渡轮,隔几秒才说:“知道大部分都是朋友买。”她就那看着他,直到空气变得又热又重,“你也知道,对吧?”
“直到牺牲以后。”
他们看着对方,同时笑起来。
“成全”肯定不是最恰当描述,可她隐隐感到,平川下意识选择词语似乎也有种字面上准确。这多年以后她才终于明白,婚姻——或者爱——不是勉强自己迎合对方,也不是勉强对方迎合自己,甚至也不是找寻完美互补另半,而是从对方存在里发现能让自身完整东西,并完成个你自己世界。但这过程,以及意识到这切过程,很可能漫长而痛苦,甚至需要不断失败才能不断地领悟。
“也别着急做决定,”她对他说,也是对自己说,“先想想,想清楚再说。”
苏昂并不认为她会立刻重新拿起画笔,或是准备开始种业余艺术家生活。直觉告诉她应该先带着清醒和鲜活欲望生活。她需要时不时从枯燥办公室和谨慎专业性里走出去,欣赏艺术,探索世界,寻找友谊。她需要从两个自之间裂缝中爬出来,弄清她到底是谁,什才是她最真实渴望,她愿意为什而挣扎、忍受痛苦而不放弃,以及剔除讨好、附和、负气、好胜因素,她这个人本质还剩下些什。关键是诚实,哪怕最后只剩下具空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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