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契约,我们得一次又一次地续签。而今天,将是我们第一次没有过去。已经不需要了。那团火已经燃烧在我心里,把以前的我给烧尽了。我对事物的感觉变了,我和他人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纽带了,也没有需要珍视的回忆,或是催我前进的梦想。我爸,这个疗养院,这个国家,群山与风,从我口中说出的词句太远了,像一个死了千百万年的女人的一场梦。这具身体,你见它醒来、吃饭、生长、行走、说话和微笑,但除了灰烬之外,它什么都没有剩下。我对黑夜的惧怕已经消失了,薛定谔先生,您也应该这么做。”赫维希小姐站了起来,走向她的房间。她在门槛上定了一秒,把全身重量都压到了门框上,像是骤然失去了所有的力量。薛定谔求她别走,想起身去够她,可还没等他迈出第一步,她已经过到了对面,把门关上了。
那天晚上余下的时间,他耳窝里装着那对珍珠,忘不了女孩把它们拿到嘴边时的样子,咬开扣针时紧张的嘴唇,取下珍珠时晶莹的唾液。供认使他屈辱,失眠让他绝望,他把珍珠又挖出来拿到了手里,开始自渎。喷射的瞬间,他听见赫维希小姐呕出了一串似乎永无休止的咳嗽,他一瘸一拐地跑向了水槽,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恶心。他一遍又一遍地刷洗着那对珍珠,求水流重现它们的光亮,又把它们放回到耳朵里,如今已不是为了对抗庆典的喧嚣了,而是为了阻挡隔壁止不住的干咳,他听了一整晚的咳嗽,都不知道这痛心的断奏是源自他深爱的女人的喉咙,还是他自己的臆想,因为都第二天早上了,他还能听见它,就像漏雨,规则而令人发狂,更有甚者,它像是潜进了他自己的身体,他开始一动就咳,以至气喘吁吁。
他再次遵循起病人的作息。
泡游泳池,裹着毛皮躺在户外,让山间冰冷的空气和桑拿炽烈的热浪灼烧着他的肺;精油开背,拔火罐,和院里的其他患者一起从这个厅走到那个厅。严苛的重复性治疗成了他全部的生活,他却感到了一种安慰。而这一切给予他的唯一真正的好处是,他的脚踝几乎奇迹般地恢复了。很快他就能不用拐杖自己走了,于是他就可以尽可能少地待在自己的房间;这让他轻松了不少,因为他是能听见隔壁痛苦的喘息和呻吟的,清楚得就好像跟她躺在同一张床上。到了晚上,他会去跟另一个女孩睡觉,她是院里泳池的救生员,病人们会付钱跟她上床,赫维希医生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白天没有治疗活动的时候,薛定谔会像梦游症患者一样在院里游来荡去,漫步在无尽的走廊里,不去想赫维希小姐,不去想他的方程,或是想他的老婆——这几周她肯定在不停交媾呢,而他却在幻想着一个少女。他想到一康复就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