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有两个人站在门口望风,抢在护士前面,万一她们碰巧要进来,就设法缠住她们。两个人同意去把守,大约一刻钟左右。
莱万多夫斯基只能侧着身子躺着,因此我们就有一个人拿了两三个枕头去垫在他的背后,克罗普把那小孩抱好,随后我们大家都把身子稍微转过一点,那件黑斗篷便钻进被窝去,消失不见了。于是我们便叽
很清楚:见面固然很好,但是一个人在分别了那么长的时间以后重新遇到了他的妻子,要是正好有这个可能,他需要干一些其他的事。
莱万多夫斯基跟我们花过很多时间讨论这些事情,因为在军队里,这些事根本不算什么秘密。何况也没有人认为这里头有什么不对。我们中间有些已经能够出去的人,告诉他镇上有两三处万无一失的偏僻场所,广场和公园,那里不会有人去干扰。有一个人甚至还知道有一间小小的屋子咧。
可是那一切都有什么用处啊,莱万多夫斯基还忧心忡忡地躺在床上呢。如果这件事情他也非得放弃不可的话,那么活着对他来说就再也没有什么乐趣了。我们安慰他,并且答应他会设法成全他的这件好事。
第二天下午,他的妻子来了,那是一个身材矮小、头发蓬乱的女人,有着一双怯生生、圆溜溜的鸟一样的眼睛,披着一件有褶边和饰带的黑斗篷,天知道这件东西她是从哪里继承得来的。
她轻声地喃喃自语着什么,腼腆地立定在门口。这可叫她吓住了,我们有六个男人在场。
“怎么啦,玛雅,”莱万多夫斯基说道,冒着险转动他的喉核咽了一口唾沫,“你尽管进来,他们不会伤害你的。”
她走了一圈,跟我们每个人都握了握手。然后她放下抱着的小孩,这时候那小孩在尿布里已经搞了些名堂了。她从一只绣着细珠的大手提包里掏出一块干净的布,给孩子换上,让他清洁利落一点。这就使她消除了最初的困窘,两个人于是开始谈起话来。
莱万多夫斯基十分烦躁不安,他不时斜着那凸出的圆眼睛,非常凄惨地朝我们瞟视一下。
时机很有利,医生已经查过病房,最多不过有一位护士会进来看望一下。为此,我们中就有一个人走出去侦察了一番。他回到房里,点了点头。“连个人影也没看见。现在是你的机会了,约翰,就干吧。”
两个人悄声地谈着话。那女的脸蛋有点红了,看样子颇有几分尴尬。我们好意地傻笑着,还做了个别去管他的手势,表示那又有什么关系啊!让这种种偏见见鬼去吧,那是为另一个时代准备的,这里躺着细木工人约翰·莱万多夫斯基,一个被枪弹打成残疾的士兵,那里是他的妻子,谁知道什么时候他能够再跟她见面呢?他既然需要亲亲她,而且他也应当亲亲她,那就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