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炮兵连队停止了
形,在我们前面扫射着。冷却水蒸发完了,我们急忙拿个盒子挨个递过去,让大家把尿撒在里面,就这样水又有了,我们能够继续进行射击了。可是在我们后面,进攻的枪声却越逼越近。再过几分钟,我们就完蛋了。
正在这时候,第二挺机关枪从最短的距离发射起来了。那机枪架设在我们旁边的一个弹坑里,是贝格去弄来的,这一下,反攻从后面过来,我们得到了自由,跟后方也有了联系了。
后来,我们在相当好的掩蔽下躺着的时候,有个送饭来的炊事兵讲起,离这里两三百步路,倒着一只受了伤的通讯警犬。
“在哪儿?”贝格问。
那个人把地方描述给他听了。贝格撒腿就走,想要把那畜生抓回来,或者把它一枪打死。半年以前,他才不管这种事咧,那时他很理智。我们试着拦阻他。后来,他还是毅然走了,我们只能说:“你疯啦!”也就让他去了。因为这种前线疯狂症的发作,如果你不能把那个人摔在地上,而且把他紧紧扭住,会变得很危险。而贝格身高一百八十厘米,是整个连队身体最强壮的人。
他是实实在在地疯了,因为他非得穿过火力网不可。可是在我们头顶上到处守候着的这道闪电,却击中了他,使他发了狂。别人也受到了影响,他们开始狂吼,奔跑,有一个人还试着用手、脚和嘴不断地挖土,想钻到地里头去。
这样的情况固然往往是假装出来的,但是假装本身实际上就是一种征兆。本来要去结果那条狗的贝格,自己在骨盆上受了伤,被抬回来了,而去抬他的人当中,有一个在抬的时候,小腿肚上中了一颗子弹。
缪勒死了。有人对准他的肚子近距离打了一发信号弹。他活了半个小时,头脑非常清醒,感觉十分痛苦。临死之前,他交给我一只皮夹,还留给我一双长筒靴——正是当年克默里希留给他的那一双。我就拿来穿上了,因为穿在脚上正合适。等我死后,这双靴子归加登所有,我已经答应他了。
我们总算能把缪勒安葬了,但是他不大可能不受干扰地安眠很久。我们的战线正在往后撤。那边,英军和美军新开到的生力团队太多了。罐头咸牛肉和白面包也太多了。还有太多的新式大炮,太多的飞机。
然而我们却在消瘦和挨饿。我们的伙食那么差,掺的代用品又那么多,吃得我们都病了。德国工厂的老板都成了大富翁,痢疾却使我们的肠子阵阵作痛。茅坑蹲架上始终挤得满满的。应该让祖国的人到这里来看看这些又灰又黄、又惨又瘦的脸,看看这些蜷曲的人形,腹痛把他们身体里的血都给绞出来了,由于疼痛他们的嘴唇哆嗦着,甚至扭歪着,彼此苦笑着说:“把裤子再拉起来,一点意义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