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真长老道:“智真,你非贪念酒肉,另有所贪,你非痴迷杀人,另有所痴。”
鲁智深只是不解,道:“又来卖弄,直说便是,你却道是甚?”
智真长老只是摇头,道:“贪痴嗔,虽是三念,实则一念:执也。你所嗔,即你所痴,你所痴,即你所贪,你所贪痴嗔者,即是你心所执。”
鲁智深仍是听他不懂,只道:“休来饶舌,洒家自与你念了两日经,肚里无食,却是难消受,这便去了。”
智真长老叹道:“智深休急着走,且再与为师学念一日经。”
是为大乘。”
鲁智深略一忖度,却道:“洒家却不耐烦来学甚鸟《华严经》,洒家一世快活为人,端的只靠一肚直肠,一只赤胆,一条忠心,若无心时,与那行尸走肉何异?师傅好意只当心领。”
智真长老叹道:“智深休来推脱,不愿念它时,为师不强求你念,学得便是。”
鲁智深心道:“也罢,洒家便学了它去,一辈子却不去念。”因而那厢智真口中念念有词,他只管来牢记,那经文奥古难懂,鲁智深愚钝,学了整一日。
待学得此《华严经》,智真又道:“《华严经》虽度与了你,你却不肯去念时,于戒了那嗔怒也是无法。怒由心生,却要假于物,若无嗔怒之人,怒从何起?你既不愿忘心,何不忘了被嗔怒之人?你既是怒你那史家兄弟,为师便再教你一道《楞严经》,每日来念,不出三载,自能参破物我,可忘他人,成正果时,能得我佛之身,是为中乘。”
鲁智深只是不肯,道:“学了两日,只是忒枯燥,他日又无鸟用,哪里还肯再学?”
智真长老道:“今日教与你此经,却是大有所用。”
鲁智深道:“有甚鸟用?无非
鲁智深只听得半懂,只知他要教自己忘了史家兄弟,由是不喜,道:“忒得婆妈,洒家若要忘了大郎时,便自行忘了,忘不掉时,便忘不掉,若有苦时,便如今日般自行捱着,哪里耐烦学那鸟经,只为忘个甚鸟人的,每日里便念上那鸟语半日,那只是妇孺才肯信的,洒家却不信。”
智真长老肃容道:“智深休得胡言,侮我佛光。你不愿念时,不逼你念,但学无妨。”
鲁智深因暗道:“这老和尚虽是无端聒噪,却到底是俺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如今洒家倒休去一味忤逆他,只去学了这鸟经,也一辈子不念它便是。”因此也不多言,又花了一日,再学了这《楞严经》去。
到得第三日天明,那智真长老道:“智深,《楞严经》你也学了,只是仍不肯来念,如此还是治不了你的贪痴嗔。”
鲁智深只大叫道:“呔!师傅端的也是个说话不作数的,先前分明还道洒家贪念酒肉不算贪,痴迷杀人不算痴,只兀自只剩个嗔,如今怎地又三样算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