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错了?”
少年人眼圈和鼻头都是红的,但总算不再掉水晶珠子。
他不哭了,邵闻朝皱巴巴揪在一起的心好过那么一点。有余力在自己同样有点乱哄哄的脑子
“别哭了,身上哪里还在疼?没事的,哥哥在这里。”
他在哄他,声音温柔。
可这太可笑了,就好像他在这里,就能为邵旸之提供可供依赖的、足够的安全感。
明明就是他,给了邵旸之最痛苦的一切。
“痛苦”这两个字都是轻描淡写的形容。
你甚至等不到我死去。
在过去的时光,他也想过,如果有一天邵闻朝落在他手里,或者再次出现在他面前——除了剖出[界根]让那些仇恨有了宣泄的出口,他有那么多的问题想问清楚——可是这些质问有一些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淡去。有一些邵旸之已经可以自己做出回答。
他还有什么可说的呢?问为什么背叛?为什么抛弃?
因为他的兄长,本就是[白冠]。
他们本就是敌人。
忽视的事实——这是真的。
没有夙愿达成的狂喜,单纯的憎恨或者痛苦早已经不那么清晰,因为太久了。就连同眼前这个人有关的记忆都是他一边遗忘,一边从腐烂的血肉中挑出玻璃,一块块拼凑出来的。
邵闻朝低头看向只到他肩膀的少年。
“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事情?
邵旸之推开他,那些浸满恶意的言语涌到喉咙,抬起头就对上了青年紫灰色的眼眸。
愧疚和心疼揉成眼底细碎的光。
“对不起,都是哥哥的错。”
“你…”
邵旸之想说话,抽了下鼻子,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哭,不过这时候哭不哭,丢不丢人的不重要。
所以,他能说什么呢,向敌人诉说自己的痛苦不甘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情。
邵闻朝觉得自己也许真的疯也说不定。
他想这些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全身都在抖,像冷了太久的人,突然接近温度的地方反而产生不适的应激反应。
苍白的脸色好像下一秒就要碎掉。
邵闻朝皱眉,将弟弟的头按在自己肩膀,胸膛完全将少年人罩在怀里,手拍在脊背上一遍一遍的安抚。
邵旸之闭上眼睛。
在十几秒的时间里,他幻象破开罪魁祸首的胸膛,把骨肉磨成雪泥涂满万都山的山顶。好像这样那些灾厄、悲剧都不会发生。
又或者,他可以在这里动手,在邵闻朝没有防备的时候,把人抓住,关起来。满足自己最隐秘的愿望。脑海里回想过几十种,千年间见闻的足够残忍冷酷的刑罚。
有一个疯子在歇斯底里的质问——你为什么要在这里?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偏偏是我?
你知道有多疼吗?被世界上最珍爱的人活生生剖出扯断遍布每一处筋脉的[界根],并留在那里等死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