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知道吃了这一顿,没有下一顿,但没关系,反正她也没打算活下去。
如果死了,刚好能够与爹娘在黄泉下团聚——黄泉,这个概念也是爹爹讲的。
“你还是回去吧。
“你在找什么?”宁淼冷不丁的问。
因为常年饥饿的缘故,八岁的宁淼看上去只有五六岁大,头顶的毛发发黄稀疏,身上穿着改小的、有补丁的破烂衣物,看上去像个动物。
“吃的。”
说直白点,是下一顿的吃的。
“没有了。”在说这句话时,宁淼脸上又露出了那种带着一点嘲讽的意味。
反倒是宁淼注视了粥碗几秒,这才慢吞吞地接过来。
一碗粥下肚,饥饿了多时的胃袋终于有了一点点知觉,撇开食物的味道不谈,宁颂也终于有了一点活着的感觉。
“你是我们哥哥吗?”
宁木年纪小,到底还是没有心机,吃了这一碗粥,心里对宁颂也有了几分亲近,开口问。
“嗯。”宁颂点点头。
都没有的灶房感慨第二次。
偌大的灶房,除了墙角处的簸箕里还剩了一些粟米之外,其他的竟然什么都没有。
按道理说,办丧事是需要待客的,估计以宁家的情况,村民们自发取消了这一环。
饥肠辘辘间,宁颂无奈取了发霉的粟米出来,烧水,扔进锅里煮熟。
期间,他干脆无视了那一缸水的干净程度——反正在古代没有过滤装置,吃的不是井水就是雨水。
“我们刚吃的东西,是爹生前拿衣服换回来的,那就是最后一点了。”
宁仁病重的时候,一边忧愁于自己的病情,一边担心死后一双儿女怎么活。
他一生不肯任性,战战兢兢,生怕让别人厌恶或者耽误了旁人的事,到了生前,唯一一点奢侈的享受,就是那些粟米。
就算是一点稀粥,也在生前的梦中,宁仁梦到了妻子和他说想要喝,第二日犹豫了很久,才去换的。
宁淼对于一切心知肚明。
“以后我会照顾你们的。”
闻言,宁淼没有吭声,只是抬起眼,又扫了宁颂一眼,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冷笑。
宁颂虽然用粥垫肚子,但吃下的这些东西对于一个正在长身体的半大少年来说,根本不够。
收拾了碗筷,宁颂打水洗了碗,刚下肚的稀粥似乎又被消化了七七八八。
身上的伤口还未愈合,但宁颂根本没有心情管这回事,又绕着厨房找了一圈。
一顿饭做完,宁颂原本昂扬的斗志逐渐消磨,现实问题摆在了面前。
别说读书了,一家三口的吃饭都是问题。
做好了饭,宁颂用木碗将清粥端了出去,分给了两个小孩子。
醒来之后,他已经知道了大的女孩八岁,叫宁淼;小的才五岁,叫宁木。
面对这一碗热腾腾的粥,宁木顾不上想别的,欢呼一声,就端起了捧起了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