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正和宋秋意说话,没看到许二爷这一眼,许迟却看见了,立刻恨恨地回了父亲一眼,小眼神儿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这是我的人,你不要想。
宋秋意笑道,“沈先生说得好。这鲈鱼玉鲙,进甘旨于盘餐,此真人间之大欢极乐也。”
此后又端上鲜椒炝象拔蚌、红花汁炖花胶、麻椒煎和牛、松茸焖鸡片、酥香小雏鸭、酒糟酿龙虾,葱姜帝王蟹、冰梅酱绿芦笋、油醋汁童子菜、芙蓉鱼圆汤、奶酪梨丝糕,席间一片肉食芬芳与瓜果香甜。
宋秋意一一品评,说得津津有味,他有些文人的气质,沈澈也算是博读,再冷门的话题也接得住,这一“老”一少你来我往,聊得十分欢快,哪还管许家父子之间流转的低气压。
饭吃得差不多,许二爷让许迟和沈澈自行游赏,自己陪着宋秋意一起回别墅,几个随从司机和佣人也一同跟了去。
次日,接风宴安排在江中的画舫之上,精美的游船在夜色中顺江缓缓飘流,船上可远眺M城繁荣的夜景,纸醉金迷,灯火辉煌。
正值腊月二十八的夜晚,二十八谐音为“易发”,为求个财运滚滚的好彩头,M城的新年便从这日开始,大大小小的赌场生意也极为火爆。
只可惜许家的画舫席间只有寥寥四人,许二爷端坐在主位,宋秋意坐于左首,许迟和沈澈依次坐在右边。
那宋秋意似乎腿脚不太灵便,坐在轮椅上,被佣人推着入席,面色也是不健康的苍白,但是容貌却十分年轻,是个清秀俊雅的中年人。
因为昨天吃豆腐的事,许迟对许二爷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吃饭;许二爷也不是能服软哄人的主儿,只是风轻云淡地喝着茶。
M城的夜景令人迷醉,彻夜灯火通明的赌场内外,处处可见川流不息的豪车与散发着香
宋秋意却不惧冷场,一直对许迟和沈澈嘘寒问暖,热络着气氛。尽管许迟懒得理他,他也微笑着仿佛全无察觉,说起话来令人如沐春风,加上有沈澈在场,原本往年冷冷清清的晚宴,倒也显得其乐融融了。
服务生每上一道菜,宋秋意都能巧舌如簧得聊出花来:
“这道银丝玉鲙,是以鲈鱼薄片为主料,拌以金黄叶丝,再辅以莼羹勾芡,咱们二爷向来最是爱吃。其实说起这道菜呢,我倒是想起一位古人——”说着便笑盈盈地停了下来,等着旁人接话。
沈澈微笑着捧场,“宋叔叔说的是大诗人陆放翁,‘人间定无可意,怎换得玉鲙丝莼’,他老人家和许叔叔一样,喜食鲈鱼,多少富贵勋业也比不上闲来垂钓江边,来上一盘色白味美的鲈鱼鲙。”
沈澈既接了宋秋意的话茬,又把许二爷比作了千古文豪陆游,是可谓伶俐。许二听了却不动声色,只是摸着下巴,意味深长地看了沈澈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