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的事,我在大泽先生的脸上没有看出特别悲伤的样子,或许他已见过很多类似的人和事。反而他在我眼中看出恻隐之心,用一种开导的口气跟我说:“他其实没什么可挂念的,爱情的羁绊、情面的障碍,都没有。想睡觉就睡,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也是一种活法。别可怜他J
吧台后面的厨房■设备也很旧,但收拾得干净整齐。
他接着说,没有家属的民众去世了,会由z.府出面处理后事。焚化方法有不同种类,一般花费约在二十万日元,火力足够,三分钟即可烧完,留下的骨灰也很完整、好看。而z.府只能出最低费用,大概五六千日元,因为火力不足,花很长时间方可烧完,最后骨灰都变成一堆沙子。山谷有一家低价集体住宅,主人是大泽先生的朋友,那里已经堆了三十多个陶瓷小壶,装着没人接走的“无缘”骨灰。“很多工人没有存款,他们死了兄弟姐妹都不理。偶尔有人留下一笔存款,亲戚在电话里一说这事儿,不管住多远都会跑过来。这确实让人感到心寒,但现实就是这样的。”
大泽先生是土生土长的东京人,生于四谷(东京都新宿区),受所渭的军国主义教育长大,二战结束时才十四岁,经历过战后的一切混乱,各种社会思潮的泛滥,以及经济发展和衰退。这位老年人好奇心强,也擅长与人交流,他的故事比任何电视节目都有趣,可谓一部“活历史”。有一次我们谈及喜欢的食物,大泽先生说喜欢吃“豆饼(mamemochi)",最好是和果子店马潮(Tsuruse)”的,他年轻的时候每次去汤岛”都会买这家老铺的豆饼。后来我买了一小盒和他一起吃,那是一种其貌不扬的微甜年糕,加了很多咸味大黑豆,口感绵密,非常美味,他很开心,讲了一番东京各个和果子店老铺的八卦,相互竞争、家人之间的爱恨、名家的颓败和破产等,大泽先生无意中讲起的故事让我重新认识了周围的世界,它的复杂性和活力远远超出网络上的文字和视频。
说及食物,他跟我说过最让他怀念的是二战期间他与母亲在朝鲜半岛吃过的乌冬面。
“记得我当时小学三年级,所以是昭和十一年(1936年)吧,我去过一趟北京。此前我父母好像吵架了,吵得不可开交,我母亲索性带上家里年纪最小的三男,就是我嘛,先回到九州的娘家,在亲戚家住了一天,隔天坐船到釜山,换乘列车到中国。那时候有个舅舅在那儿工作,母亲和他的关系一直很好,舅舅也常写信要她有空来看他。我们路上非常顺利,离开釜山的时候母亲给我买了一碗乌冬面吃,我
汤岛(Yushima):位于东京都文京区,该和果子店在地铁汤岛站附近,不远处有汤岛天满宫,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