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祁丹椹就想,最好这辈子别同这个人碰上。
现在,祁丹椹依然这么想。
对方就坐在他的对面,穿着一身素淡灰白圆领常服,举手投足间极其优雅,像个生活富裕的世家公子。
他面若好女,唇畔总挂着似有若无的微笑,一双阴鸷的眸子看向他时,他仿佛感受到色彩斑斓的毒蛇吐着信子在肩背后爬行。
那种感觉,比屠刀架在脖子上更渗人,也更恐怖。
祁丹椹没想到秋风竟然知道分裂六皇子与苏家的关系。
可那日后,苏鸣不仅没有行动,甚至将苏彬关在府邸,不允许他出门。
可能是当惯了魏家的狗,听主人的话已经刻在骨子里了,他不敢不听六皇子的话。
也可能是他想通了其中关窍,知道这个关键时刻不能灭口。
他觉得要适当的给苏鸣一点刺激。
将来万一程国公交代点什么,他祖父污蔑太子,形同谋反,是诛九族的大罪。
那时,他们彻底沦为弃子,六皇子会毫不犹豫杀了他们。
所以他们苏家必须想个万全之法。
他连忙跑出去道:“多谢公子提点,在下今日先回府,改日一定好好给公子赔礼告罪。”
秋风看着轻风卷起的帘幔。
哄开心了,道:“你觉得六皇子可信吗?他在乎过谁吗?他连自己的亲舅舅都不在乎,他玩烽火戏诸侯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苏家不能全信他,这桩事若真与韩国公府扯上关系,到了最后东窗事发,你觉得六皇子会保你们吗?”
这话说得苏彬一愣。
他没想到秋风这么敏锐。
六皇子不仅不会保他们,可能直接送他们去死。
他祖父早就觉得灭口程国公才是最好的选择,因为死人才不会说出秘密。
或许在宫里低头俯首习惯了,此刻的他微微俯身,在清茶中加了一勺糖,轻轻搅拌着。
他道:“你让我很意外。”
祁丹椹微
所以在五月初四的那日,他约了李从心。
五月初五,端午节,汾河河上某不起眼的游船上,李从心赴了约。
祁丹椹曾远距离看到李从心处理学子跪谏之事。
那时的李从心一人一椅坐在刚发生动乱的天工门正中央,捧着一杯热茶,四周一些被杖杀的学生的尸体,以及数百名学子流的鲜血。
侍卫在搬运着尸体,宫女太监泼水洗血渍,只有他云淡风轻的品茗喝茶。
心道,但愿赔礼告罪的那一天不会太远。
不过他都等了十三四年。
何妨再多等几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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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当日就将所有的消息传递给祁丹椹。
现在是六皇子让他们别动,坐以待毙。
鬼知道这是不是六皇子在玩他们呢?
他亲舅舅的仇、与满士族的怒,都能被他拿来耍着玩……
这人没什么同理心,又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鬼知道他在玩什么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