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和帝没有追问魏信,而是看向祁丹椹道:“朕知道你的冤屈,但你所犯欺君大罪是事实,朕也不能不罚。”
祁丹椹知道,他的筹谋成了。
现在嘉和帝需要对付世家的人才与工具,他就是那把利器。
嘉和帝愿意松口,就代表着他有活命之机。
他知道嘉和帝绝不会轻饶他,至于惩罚他什么,他不知道。
魏信大步踏出牢狱,再也没有回头看这位与他纠缠大半生的人。
三杯酒三段人生。
他们一起读过盛世的篇章,猎过燕山的鹰鹫,踩过塞北的黄沙,喝过纯水河畔的风霜……
最后,他为他送行,为他选了埋骨之地,也为他找了守墓人。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半晌,他道:“找个仰慕苏泰的老童生,让他带着苏泰的遗体,去燕山的最高处吧。”
属下应声道:“是。”
他不可能真正帮苏泰收尸。
如今叛乱刚平,他要借此立威,让那些与他作对的人不敢再有此念头,让那些反对他的人彻底没了声响。正如苏泰所说,他要震碎所有人的胆,吓裂那些反叛的心。
他要让全天下的人看到与他作对的下场。
苏泰望着对面这人,笑道:“我的遗言太多了,你反正也不可能帮我实现,听不听有什么要紧的。”
魏信了然点点头,道:“你想好埋骨之地了吗?虽然不能风光大葬,一方草席还是有的。”
苏泰想了想,望向通风口,声音轻飘飘道:“那就把我的尸体扔在燕山山脉上吧,那里地势高,又离京都近,我就想看看大琅这万里河山看看这百姓万民……”
说着,他喝下第三杯酒。
列酒入喉,极其烧喉咙。
他连忙
魏信看着眼前故人的外孙,眸子幽深,道:“你回来七年了,没去过燕山吧?”
祁丹椹茫然看着魏信,不知他是何意,回答道:“没有。”
魏信没有下一句话。
嘉和帝也没听明白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见魏信苍老眼眸里满是疲惫,他老了,上了年纪,精力不济,才审问这么一会儿,他就变得神态不佳,坐在靠椅里,昏昏沉沉的。
看上去,倒像是自己这个皇帝欺负七旬老人。
他缓慢起身,走出牢狱,通过铁牢牢门,看着与世长辞的人,心中不免浮现几丝寂寥。
半晌,他才道:“就不用告诉外面,苏泰的尸体去了何处了。”
为防有些投机取巧之辈为了取悦世家,捣毁苏泰的尸体做投名状。
这是他给这位半生朋友半生仇敌最后的敬意。
属下:“是。”
在毒没有发散出来的时候,他就醉了。
醉倒在摇摇欲坠的方桌上。
魏信望着面前不知是醉了还是死了的半生知己半生宿敌,慢条斯理的拿起第三杯酒。
喝完,扔下杯子。
这列酒着实烧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