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担忧道:“爹,你觉得那姓楚的,真的能杀了宣瑛与祁丹椹?那姓楚的不是宣其的亲信吗?那些人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他怎么可能会背叛宣其?”
魏信斩钉截铁道:“他当然会背叛宣其。当年老夫就是看到了他那双不甘害怕的眼睛,才决定饶他一命。”
当年,钟台逆案之后,苏泰被抓,他去牢狱中看苏泰惨败的面容。
他看到了一批批被抓的苏泰与宣其的亲信。
那些人,一个个的,都视死如归。
在祁丹椹被放出牢狱的那一刻,他就知道皇帝要与他们鱼死网破了。
他提醒过皇帝,问皇帝究竟想要什么……
那是威胁,也是条件。
若皇帝还顾及着世家,如同以往那样,与世家保值着平衡,那么皇帝就要杀了祁丹椹。
若皇帝执意要与世家为敌,那他只能重新选皇帝了。
他不想要薄冰了,他想要烈日。
他向魏国公投诚了。
魏国公欣然接受了他,并且将枣子给了他,任他差遣。
这是魏国公使的美人计,既是让枣子留住他,也是为了让枣子监视他。
他含笑接下这美人计。
她,那么这些话就没有说的必要。
如果他没有杀她,那么就要将这些话传达给他。
他这才知道魏国公要他归顺他,投名状就是他妻子的命。
枣子走后,他辗转反思。
在这个鬼地方熬了一年多之后,他终于对妻子下手了。
那些眼眸,望向他时,或愤恨,
因而乘着宣瑛与祁丹椹去苍山县赈灾修筑大坝,他提前通知楚习,要他杀了祁丹椹与宣瑛。
而他乘着众人都没反应过来之际,直接发动宫变。
兴许是他这些年年纪大了,太过温和,让皇帝忘了他从来就是个雷厉风行手腕强硬之人。
如今整个京都都在他的掌控范围内,所以宣帆、宣瑛、祁丹椹,都不能活。
魏成领命,让人去追宣帆与雷家等人。
他没得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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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魏府。
魏成匆匆跑到魏信书房,一口气道出军情道:“爹,让太子给逃了,长远侯那个老东西不知道使出什么戏法,竟然将太子送出了城,易国公那个匹夫为了帮太子争取逃亡时间,竟拖住了北衙禁军,现在易国公已经死了。”
魏信老眼虽昏花,依然有骇人威力,他冷冷道:“去追,生死不论。”
他不甘心一辈子在穷乡僻壤里埋没。
他满腹才华,一腔抱负,却因为不是出自世家,就被发配去边塞。
他为国为民,任劳任怨,保护了三千百姓,却抵不过找回一匹权贵的畜生。
先太子与苏国公忧国忧民,骠骑军上下保家卫国,最后全都下场凄惨,死无葬身之地……
他们所有人都在用血泪证明一个事实——在权势面前,所有的理想、报复、功绩就是烈日下的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