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次不同,刘子衿作为老奶奶的主治医生,自然是全程事无巨细地跟进每一步治疗,再加上奶奶家庭情况的特殊性,刘子衿是真的完全把她当成自己长辈看待。
刘子衿刚进医院实习的时候,余老教给他的第一课就是医生对待病人要有人性的关怀,也要保持适当的距离,不能把自己陷进去。因为一旦付出了真情实感,不论谁都没法保证,能在这种关头,冷静客观地做一个医生该做的事。
显然,不论什么道理,言传身教都不如亲身经历来得深刻。
刘子衿坐在副驾驶掰着指甲,脑子里一片空白,仅剩医生的本能在不断在提醒他,抢救的时候应该注意些什么,该用哪些药物,剂量应该是多少。
陈桓明白刘子衿很痛苦,他比谁都能够感同身受,现在要让刘子衿以旁观者的姿态,纯粹的把它当成一件医疗突发事件来处理,实在太强人所难。
项指标和在重症监护室的时候相比,几乎是呈断崖式的下滑。
以最消极的想法来看,这可能是回光返照的迹象了。
刘子衿心急如焚,隔半分钟就解锁屏幕看一眼时间,他今天下班前还特意去看了奶奶,情况很糟糕,她已经连抬手这种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了,只有拇指筋挛似的间歇性抖动。
陈桓上车前看了时间,已经是晚高峰,主干道上绝对一路飘红,他只能争分夺秒地带着刘子衿在小巷里一路狂飙。
电话又来了。
可刘子衿是医生。
陈桓知道如果现在不让他冷静下来,不仅奶奶会有生命危险,他也绝对会陷入疯狂的自责和自我否定,于是沉声提醒他,“子衿!”
刘子衿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脑子里紧绷的弦,啪,断了。他机械地转头看向陈桓。
陈桓在路旁停稳了车,俯过身帮他解开安全带,“别慌,你是医生,放心大胆去做,一定会没事的。”他声音低沉醇厚,语气不急不缓,一字一句说的非常坚定有底气,就像是给人注射了
铃还没响完一声,刘子衿就迅速接通。
医院里已经忙成了一锅粥,匆匆忙忙的脚步声,还有许多人大喊着对话的声音,好像起了什么争执。对比起来何云川的声音很小,刘子衿把声音开到最响,才听清楚他在说,“子衿!你来医院的时候小心点!那无赖带了一帮人来闹事。”
刘子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对面有护士在喊“何医生”,之后电话就被挂了。
所幸陈桓家离医院近,加上他车速开得飞快,这会儿离医院只剩两条马路。陈桓没按原路走,一个急转弯拐入另一条小巷,“你从后门进。”
刘子衿今年刚开始正式工作,经历过几次病危抢救,但他都只是临时被喊过去帮忙,原先不认识病人,后续也不清楚情况到底怎么样,可以说完全只是陌生人。